房間裡的燈光被特意調得暗了幾分,沉默良久還是白無玥最先出聲,帶着些遲疑,又懷着幾分忐忑的問道:“袁管家,你...有跟兄長大人訴說過心意嗎?”
“……有。”沒想到一上來就談這個,袁兆蕪有些意外的看了小白兔一眼,他原以為這個心思天真的小白兔不懂那些情感,看來這隻是他的偏見。小白兔不是不懂,隻是裝作不懂。
帶着許些好奇,又有幾分期盼,白無玥擡頭盯住了大管家,想從面前這個狐狸身上學到一些東西,或者說是想得到一份鼓勵。他問:“那、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不會覺得害怕嗎?”
本想以長輩的自信從容的回一句不怕,但在看到那純淨的目光時,袁兆蕪遲疑了。他說謊了,向主子表達心意這事,就算是他也會害怕到患得患失,也因此最多隻能算暗示,從未曾對那人直言心中情意。
可現在要如實說出來嗎?要給這個本就茫然不安的小白兔再增加心理壓力?他心中雖然隻有主子一人,但小白兔也算是親近之人,他也不忍繼續看着小白兔繼續這樣消沉下去。
“小組長,這種事對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有些人并不會對那未知的答案感到恐懼,可以從容自信的将愛宣之于口。也有些人即使感到害怕,也會為了一份希望勇往直前。”
“也許不去面對會輕松很多,但一直拖着無法釋懷,隻會令人更痛苦,還不如鼓起勇氣一探究竟。屬下希望小組長能保持往日的那份鋒芒,勇往直前去确認那份情感的歸宿。”
“小組長,請不要放棄,嘗試主動的進攻一下怎麼樣?是無望的終點,還是全新的起點,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果,現在棄權是不是太早了?”
白無玥沒問什麼,袁兆蕪卻說了很多,那些話是說給白無玥聽的,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他不比白無玥那般年少輕狂,為了一個目标可以一腔熱血義無反顧,他考慮的太多,捆綁住他的枷鎖也越沉重。
寶石般的眼眸裡亮起了鬥志,白無玥心中感歎一句狐狸不愧是狐狸,他都還沒詳細說,就已經被打了一波雞血。之前被那難以接受的現實擊沉,現在他又覺得自己可以了。
“有時候跟你說話還真是輕松,都不用我多說,你就懂了,難怪兄長大人那麼喜歡你。”白無玥撇了撇嘴,一半誇贊一半酸,被開導一番心情也沒那麼差了,他便起身準備離開。
簡單的幾句話就讓小白兔打起了精神,袁兆蕪暗歎這個單純的家夥真好哄,目送的眼神裡帶上了一絲長輩特有的寵溺。但在人走到門口時,又化作了狡黠。
“小組長是要準備向主上告白了嗎?”
“哈?!跟兄長大人告、告白?!你别開玩笑了!”
被那一句話吓了一跳,白無玥轉過頭瞪了一眼沙發上的狐狸管家,矢口否認的聲音有點升調,心裡也緊張起來。
“不告白嗎?小組長是喜歡主上的吧?除去親情,也有戀愛的那種喜歡,不對嗎?”
“這個、你、你...你怎麼知道?”
在那意味深長的笑容下,被戳破心底小秘密的白無玥頓時心慌意亂,想要否認卻也明白在這隻狐狸面前不過是掩耳盜鈴。最終紅了清秀的小臉,有些手足無措,心虛的小聲反問。
看着那情窦初開的大男孩,提到心事羞澀得像個小姑娘,袁兆蕪笑得眯起了眼,調侃道:“小組長這麼簡單,一眼就能看出來。要加油啊,畢竟,就算你是主上的弟弟,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别嚣張了,你也不過是隻敗犬!哼,别以為和你聊了天,我就不會讨厭你,誰手下留情還說不定呢!”有些氣急敗壞的撂下狠話,白無玥寒着臉撅着嘴摔門而去。
大管家的語言療法很有療效,沒過兩天白無玥就開始主動頻繁出現在白無哀身邊,仿佛回到了初建天從影的那段時間,跟在白無哀後面往返書房與實驗室。
如此勤快積極的小白兔,讓白無哀都感到一陣詫異,有時候差點以為小白兔被曾經的飛鳥附身了,那嚴重的既視感讓他忍不住想要問個原因。
“無玥,最近怎麼感覺你好像變得黏人了?”白無哀有些好奇的問,雖然白無玥以前也跟在他身邊,但不會像現在這樣時不時找他聊天,并開始跟着他研究枯燥的術法陣圖與魔藥。
學着哥哥小心翼翼的将材料混合,白無玥意有所指的小聲道:“那個工作狂占了你的晚上,白天也該讓給我了吧?”
墨畫的劍眉一挑,白無哀沒想通他跟谪仙人的事,是怎麼讓這個單純的小白兔發現的,但既然被提起了這個,他也不得不要認真跟弟弟談一談了。
小白兔總這樣緊跟着他,不管是正常的人際關系上,還是擔憂小白兔的未來,又或是人身安全,都太過危險。白無哀也害怕自己哪天要是沒忍住,會出手傷了自己的弟弟,現在他甚至已經故意拉開與谪仙人的距離了。
将小白兔手中的試管輕輕拿走,白無哀拉着人在實驗桌邊坐了下來,他神色認真的道:“無玥,你也長大了,今年滿二十了吧?青陽也已經重新找了新女友,你是不是也該主動擴展一下交友圈子了?”
“兄長大人這話什麼意思,是嫌我礙事了?”
一起共度午後時間的開心淡去,心底湧起的是無比的心酸,白無玥的嘴唇有點發抖,說話也帶上了鼻音。他不想這般沒用,可白無哀的故意的疏遠,還是讓他無法抑制心裡的難過。
“别哭啊,我沒這麼說。隻是你也知道我現在有了對象,陪你的時間難免會變少,哥哥自然希望你能早點找個伴,甚至關系好一點的朋友也行。帶個女朋友回來最好,實在不行...啧,男的也行!”
就算把自己心愛的弟弟讓出去很是心痛,白無哀還是狠心放寬了标準,反正隻要是弟弟喜歡的,也不管那人是男是女了。性别年齡什麼的關系不大,隻要能讓他弟弟幸福,讓他忍痛割愛也不是不可能。
看着哥哥一臉不情願的開了金口,那萬分不舍又不得不讓出來的别扭,讓白無玥既難過又覺得有些好笑。
心情複雜的看着這個他有些害怕的大魔王,他紅了眼眶。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又難以啟齒,那是他無法言說的情誼,是他克制了三年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