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巨樹之下,湧動的紅色沙海如同被攪動的巨型漩渦,漩渦的邊緣是沙海亡靈組成的軍團天幕,不斷向死域邊緣擴張,搜尋着幸存者的蹤迹。而那些血蠍已然被沙海吞噬,與其融為了一體,就像是化作了巨樹的養料,供其無止境的向上生長。
那巨大的陰影,就算遠在死域邊界也能看見,即便幾人特意選擇的是比較靠邊的祭台節點,也沒能加快破壞的速度。而且他們發現那些節點已經開始連接起來,想要斬斷樹根也越發困難的同時,祭台對于追捕月九玄的力度也加大了些許。
兩雙已經徹底魔化成利爪的手,奮力的撕扯着纏繞住她的黑色樹根,這樣危機的關頭,竟然還讓月九玄想起了從東洲出發前的遭遇。不同的是後花園的那棵魔樹劫色,這死域的黑樹是要命。
在一聲吱呀聲中,第五棵黑樹祭台終于倒地,揚起的塵沙讓沒力氣躲閃的幾人都是灰頭土臉,但此時也來不及過多感歎,要命的亡靈風暴已經近在眼前。剩下兩個節點目标顯然是沒時間,也沒機會去破壞了,僅剩的五人隻能奮力奔逃。
雖然沒有了血蠍的追殺又省了幾分對敵之力,但沙海風暴中的亡靈更為恐怖,誰也不知道被那些亡靈抓住後能堅持多久,又會以何種方式死去。又或者被迫加入其中,化作沒有自我意識的陰影,追逐着生者的氣息。
“啊!”一聲驚呼,奔逃中,蕭霜玉被紅沙中的一塊石頭絆倒,似乎僅剩的力氣也都随着那一摔,被身下松軟的沙子吸收。地面在流動,就像是要帶着她流向身後那些亡靈的巨口,死亡在步步逼近,讓她恐懼到痛哭出聲。
“小玉,快起來,快起來!”已經跑遠了一點的劉貝貝察覺後,折返了回來,壓抑着害怕到要跳出胸腔的心髒,咬着牙扶着渾身發軟的蕭霜玉重新站了起來。互相扶持着,繼續往前逃,而她們身後的亡靈大軍已然逼近。
“留下...留下吧...别掙紮了……”
“和我們一起……一起...别走...等等我們...一起去彼岸...别走...”
“...貝貝...小玉……是我啊...快回頭看看我...小玉...貝貝...跟我一起留下吧...”
有誰的手扯到了她們的衣角,摸到了她們被風吹亂的頭發,腳下的紅沙流動起來,阻止着她們的離開。蕭霜玉和劉貝貝回頭便看見那已經到了身後的無數面孔,無數個身影向她們飛撲而來,驚恐之下又差點倒在流沙之中。
“小白,管家!等等我們!”
恐慌的哭喊讓月九玄不由得轉過了頭,模糊的視野中,她看到兩個室友已經被沙海亡靈包圍。兩人在流沙中掙紮着向她伸出求救的手,滿是淚水的臉上盡是哀求。
“管家...”她很想讓管家救下兩個室友,哪怕是釋放一個藤蔓術将兩人卷過來都好,可最終還是沒将話說出口。多一分元力,大管家能活下去的可能也會高一分,她也不願因為自己的聖母心,讓管家陷入被動。
聽到背後的動靜,袁兆蕪與白無玥都隻是回頭看了一眼,沒有做任何營救措施,隻顧帶着月九玄繼續奔逃,想要甩開亡靈風暴,嘗試強行飛離天坑。
前方身影不作停留的離開,讓深陷流沙中的兩人無比絕望。她們放棄了無用的呼救,在那些舊日亡靈的包圍中,緊緊的相擁,最終被淹沒于血色的沙海之下。
袁兆蕪知道自己可能出不去了,鬼谷死域的空中限制還在,白無玥光自己飛出去都有些吃力,更何況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高消耗,元力夠不夠都是個問題。而且,白無玥還需要帶月九玄離開,而他最多隻能再給兩人刷個輔助術法吧。
思慮着那即将到來的離别,他突感手上的力道一重,轉過頭便看到月九玄不受控制的摔倒,要不是他還牽着那隻手,月九玄能直接趴沙堆裡去。
“殿下!”疾呼一聲,袁兆蕪連忙蹲下身查看月九玄的狀況,卻見那破損的褲腿下,月九玄的一條腿上已經布滿了裂縫,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姐姐!”看到已經瀕臨極限的月九玄,白無玥暗恨自己的元力為何不能再多一點。這一路的消耗讓他的元力僅剩一絲,如果不能找地方再歇一會補充體力的話,就連天上那倒計時的位置他都到不了。
急促的呼吸着那帶了刀子般的氧氣,月九玄感覺到自己對這具身軀的掌控力越發衰弱,就算身軀上的疼痛她可以忍耐,可無法控制就一切白搭。她不知道這是原主即将歸來的預兆,還是她單純的将原主身軀弄壞了,不管如何,她已然是個拖累。
“無玥,你帶管家走吧,不用管我了,反正鬼谷死域的最終目标也是我。”月九玄并不敢确信她留在這裡會不會死,畢竟那些關于鬼谷祭台的真實面貌也都隻是猜測,而且到底怎麼樣才能算獻祭成功,她也不清楚。
“不行,我不會把你丢下的!雖然我也不想綠狐狸死,但更不想你一個人面對那鬼東西。誰知道這場獻祭最終結果會怎樣?你能确定自己不會死嗎?”白無玥斷然拒絕道,他并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就去完成了那些任務,隻是沒有說出自己的擔憂而已。
“殿下,我們不會将你的生死寄托在一個沒有證據的猜測之上。”沒有給月九玄反駁的機會,袁兆蕪說完就将人抱了起來,繼續那隻有一線希望的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