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聲脆響,顔甯雪悶哼一聲,冷汗不斷滑落額角,被折斷的手也無法握住那把匕首,眼睜睜看着‘深海龍牙’被日冕奪走。他咬着牙,緊盯着日冕那扭曲的面龐,眼眸中盡是決絕與不屈。
“你這該死的家夥!仗着有把好武器是吧?這是白無哀送給你的對吧?”日冕看着手中的那把3S級的匕首,嫉妒到發狂。他一邊擰着顔甯雪的手,一邊将匕首扔在了地上,凝聚起一把壓縮到極緻的火焰利劍,對着那魔核紮了下去。
又是一陣脆響,被連紮幾劍的魔核頓時碎裂開來,逸散出裡面純淨的魔力。被制的顔甯雪忍受着手上的灼燒,與筋骨的疼痛,平靜的眼眸深處卻在此時出現了波動。他憤然聚起一把水劍,再次紮向近在眼前的日冕。
可這次日冕已經學聰明了,那水箭還沒到他眼前,就已被火焰屏障擋住,下一刻一記勢大力沉的一腳,直接将顔甯雪踢飛。
“咳咳!”咳着絲絲血迹,顔甯雪艱難的從建築廢墟中爬出。一身幹淨的白色長袍,此時已然全是泥灰與斑斑血迹。而他的右邊袖子已經被燒毀,露出裡面血肉模糊的手臂。
不等顔甯雪再次襲來,日冕已先發制人,重新召喚了火焰君王。那巨大的火焰君王摧毀着周圍的一切,讓顔甯雪無法靠近。而面對那重新襲來的火焰巨爪,沒有了‘深海龍牙’,顔甯雪也無法再次施展那個2S級的術法。
元力已然消耗過半的他,隻能選擇利用水球将自己包住,以此來減緩沖擊。隻是在絕對的力量之前,那也不過隻能阻擋一時而已。毫無疑問,顔甯雪再次被拍飛至半空之中。
水球雖然為他卸去了大部分力量,但終究還是被拍散。飛落出去的顔甯雪如流星一般,劃過被毀的西樓,撞入了旁邊的另一棟樓的外牆上,并帶着牆體碎裂石塊,與吐出的鮮血往地面跌落而去。
就這樣放着不管,暫時昏迷的顔甯雪從那幾層樓的高度墜落,不死也會重傷。但即便是這樣,日冕也沒打算放過顔甯雪,操控着火焰君王再一次攻擊了過去。
那火焰巨人帶着上千度的高溫與巨大的力量,掀起狂風,眼看就要擊中墜落途中的顔甯雪。突然從中竄出一道粗大的紫色雷霆,擊毀了火焰巨人的雙手,同時響起了兩個不同的聲音。
“日冕你夠了!”
“甯雪哥哥!米糊!”
在此危機之際,一邊的雷龍卻出手制止了日冕。而另一邊,一道婉轉的輕呼,窈窕的少女騎着一隻長有黑色雙翅的黑色巨貓,從遠處疾馳而來,化作一陣疾風接住了落下的谪仙人。
顔甯雪在米糊的背上醒來,看到面前的紙鸢大驚。紙鸢隻是個普通人,米糊也不過是禍鬥1星的魔獸,就這樣的組合居然敢跑回來,不是找死嗎?況且之前他明明安排人護送紙鸢和其他魔王城的人離開了!
“紙鸢,你怎麼會在這?為什麼不聽從安排離開堕天島?!”顧不得擦拭嘴角的血迹,顔甯雪連忙撐起元力護盾。那紫色雷霆與火焰巨人相撞,炸碎了大片建築,碎石飛濺得四處都是,被砸中了不小心就是死。
“甯雪哥哥你才是!為什麼要一個人留在這裡!大家都很擔心你啊!”紙鸢強忍着害怕與擔憂的眼淚,憤憤不平的反問道。
“如果我不留下牽制他們的視線,你以為其他人能那麼快安全的撤離嗎?他們進攻堕天島最一開始的目标就是我!我如果和你們一起走,那就是害了你們!”顔甯雪一時着急,語氣也變得激動了些。
“紙鸢,米糊,你們聽話,放下我趕緊離開!想必他們也不會為難你的。回去看好三歲,三歲的心智還太小了,它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不能再讓它那個定時炸彈也爆炸了,知道嗎?”
顔甯雪語速極快的交代着,希望紙鸢能立即平安離開。他留在魔王城最大的原因就是這個,如果隻是他一人倒也不必顧慮什麼,但現在紙鸢的出現就像一道枷鎖束縛住了他。如果,那些人拿紙鸢的安危來要挾,那他顔甯雪又該如何是好?
“不要!不要!甯雪哥哥你是打算做什麼?犧牲自己來救大家嗎?這種事情大家都不會接受的,我也不要你死呀!我們不是一家人嗎?”然而紙鸢卻哭泣着拒絕了。
他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雖然顔甯雪經常忙于天從影的事務,與紙鸢沒多少來往,但紙鸢早将這個看着溫雅實則脾氣火爆的男人當作了家人。
就如白無哀曾經所說的,住在魔王城的人都是一家人。不管顔甯雪也好,袁兆蕪也好,還有其他人也好。紙鸢都把他們當作了親人,而現在要她看着自己的親人去死什麼的,這要她如何接受?!
紙鸢哭着的呐喊震顫着顔甯雪的内心,原本他的确是有那個打算的。不過是孤身為了自己所忠所愛的人與事物,去慷慨赴死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但現在的他卻有點怕了,怕他死後,紙鸢、魔王城的大家、天從影甚至堕天島到東洲他所認識的人,又或認識他的人,會露出痛苦而又悲傷的表情。
甚至,那個人,那個人會怎麼樣?還會像平常一樣沒心沒肺的溫和的笑着嗎?還是像之前那個冬天一樣,露出那般痛苦的模樣?
不可以,不能再讓那人增加痛苦了。自那個冬天後,即便是笑着,那雙黑眸深處沉積的哀傷也時隐時現。一想到那人再度流露出那堕天的模樣,顔甯雪隻感到自己的呼吸都要被抹去,胸口中迸發的痛比内傷還嚴重。
突然的,顔甯雪回頭向拉斐爾看去,似乎明白了什麼。
“原來是這樣,那感覺相似的地方還有這裡啊。明明已經堕入那處深淵,卻還不肯承認,不肯接受。隻是我默認了所有結果,而你卻選擇反抗那來自深淵的蠱惑嗎?”
顔甯雪如此念叨着,抱着紙鸢看着那包圍而來的反叛者軍團,露出了凄然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