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莉絲的,家鄉嗎?】
根據自己在地圖上做過的地理位置标記。我頓時想到了對方在說的是哪座城鎮。心裡已經隐隐有不好的預感,但我勉強還能在表面上強作鎮定地問道:
“隻是有些獸人而已——在有警衛的情況下,應該沒關系吧?”
“這可就說不好了。……小姑娘應該是剛來這裡吧?”
看着似乎什麼都不知道的我,老人又搖了搖頭。
“……今天,可是教導的大人們遊行的日子。而一般在這場遊行之後……以我們這輩人的經曆,大概率是會發生戰争的。”
“……!”
“所以,小姑娘,你還是好好地回去待在家裡吧。今天應該還不會有事。希望老爺夫人今晚能平安帶着小小姐回來……”
這樣勸阻了她前去别的城市找人的行為,仆人正想關上門——卻被眼前披着鬥篷的年輕少女強硬地攔住。
“請、等一下!我有一件事情、希望能得到您的幫忙!”
不知為何——本來應該是對所謂的【戰争】,和【獸人】的猖獗感到恐懼和不安的……這個年紀的女孩。竟然很是焦急地,從懷裡掏出一把錢袋子,對身為老者的他請求道:
“我現在很需要一匹馬——但去馬市買太花時間了、能讓我從你們家借一匹馬,等我忙完回來再還給你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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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是做了不得了的事情啊,律丫頭。”
看着自己牽着的,那匹棕褐色的小馬匹。難得能夠徹底地實體化的守護者,都感慨地歎了口氣。
“那也沒辦法。從這裡坐馬車去河對岸,是很難在今天之内趕回來的。——我們得騎着馬去趕船,才來得及。”
這也是雖然少女其實也根本不會騎馬,但也必須花了錢去【借馬】的原因。她打算讓守護者負責帶着自己,隻要自己不從馬上面掉下來就好了。
“雖然很麻煩那位老人家,但好歹還是說服了他……”
“哼。你給那個仆人的錢,都已經足夠買一匹新的好馬了吧。他給你的這個,完全就是把你當小孩子糊弄啊。”
看着這隻對他的身高而言,有點不太匹配的小馬。守護者很是不高興的哼了一聲。但現在倒是也沒有功夫多做挑剔了。
“算了。既然是律的決定,我們自然也要傾盡全力去完成。——走吧,我會抱緊你不讓你掉下去的。”
“當然,不然我也不會特地讓守護者你實體化呀。這還是很消耗力量的呢。”
一邊這麼說着,一邊對已經翻身上馬的铠甲騎士伸出了手,隻輕輕地一帶——我也一并側身做到了馬背上。被守護者用鬥篷嚴嚴實實地裹好身體單手抱住。他的另一手牽起了馬的缰繩。
“至于薩烏拉——你這老頭,就用漂浮的方式跟着我們就行了。”
“沒關系嗎龍賢聖?如果太為難你的腰的話,你可以留在這邊等我們回來的哦?”
對旁邊靈體化的——隻有我們能看見他的身影的,一臉【這一大一小豬突猛進的兩個家夥難道是野豬氏族的嗎】這樣的表情無聲吐槽的白發青年,我貼心地【問詢】道。
“……我隻是看起來像老頭、别把老夫真的當人類的老人啊喂。”
這樣吐槽了之後——薩烏拉就隐去了身形。好像是生悶氣去了。但守護者卻不甚在意,隻是點了點頭對我說道:
“——一般薩烏拉這麼說,那就不用擔心了。走吧,他肯定會緊緊跟在我們旁邊的。”
“啊、嗯那就好……哇啊啊啊啊!!!!”
還沒等因為守護者的話語稍微安心——突然的策馬疾馳就直接讓毫無心理準備的我發出慘叫。
“守守守守護者你這個速度是不是有點太快了啊啊啊啊啊…………?”
“不是律你說的要趕時間嗎?——我隻是在我的能力範圍稍微努力一下而已。務必抱緊了,害怕的話盡可能把臉埋在我的胸口。”
“可可可可是這好像已經不是稍微的程度了吧?!!”
吐槽和抱怨似乎都沒什麼用——因為既然守護者都得這麼快馬加鞭。就說明想要盡快趕到河對岸的鎮子,就必須得是這個速度。……再說話的話我很可能會咬到舌頭。
隻能先安靜地,緊緊地閉上嘴巴和眼睛……假裝聽不到旁邊某個欠打的老頭,對【不聽老人言】的我那帶着嘲諷的輕笑,如守護者說的那樣,我除了抱緊他,也沒有其他能做的事情——既是為了找到那個少女,也是為了前往獸人的領地,在馬匹的帶領下繼續飛馳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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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嘔嘔嘔…………”
“果然,就算是律,這樣好像還是過頭了吧?”
“你還知道反省啊守護者?這可和昨天光是從樓上帶她們跳下來的程度不一樣啊?律丫頭不僅僅是坐着馬一路飛奔,現在還是剛從船上下來,會犯惡心再正常不過了吧?”
一邊這麼指責着反省得有點太慢的老友,一邊給面如菜色的我順氣。龍賢聖很不給面子地對铠甲護衛翻了個白眼。
“那看來還是得加強對律的體質鍛煉啊。光是這樣,以後怎麼上的了戰場?”
“那就盡可能讓我們去做這些事啊、笨蛋!律丫頭又不是練家子,别拿你的标準去要求她啊?”
兩個培養觀念不同。薩烏拉是一直想要我當【法師】那樣的存在,所以向來不支持我成為守護者那種類型的【肌肉笨蛋】——而守護者則是完全相反。隻覺得龍賢聖是讀書讀傻了的老頭子。在他們兩個又像平時那樣吵起來之前,我稍微從嘔吐感裡緩過來了一點,做了個【停下】的手勢。
“行……了。我感覺好點了,你們别吵了。”
“但是律丫頭,你這個狀況——”
“沒……事。能動,不至于那麼嚴重。”
隻能說幸好沒想着吃飽了再趕路。不然現在肯定不隻是幹嘔,估計連吃進去的東西都得吐出來。那就肯定比現在要難受多了。
能體驗到昨天被迫跟我胡鬧了一把的莉絲,當時差點因為從高處猛跳下來之後的感受是什麼了。隻能說人類果然是不發生在自己身上就體會不到他人有多辛苦的生物……總之在心裡對莉絲又悄悄地道了聲歉。我接過薩烏拉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嘴巴重新起身,看着面前不遠處的城鎮入口。
“……走吧。這地方這麼大,要找人還是很麻煩——”
我正想立刻邁開步子開始行動——卻被像小雞一樣抓住了後頸的衣服。
“……守護者?”
“不太對勁。——喂老頭子,你應該也發現了吧?”
“嗯。……大門那裡沒有門衛啊。這附近的行人也出乎意料的少。”
因為是從碼頭一路過來的——卻在接近城市的地方,人流反而減少了。總覺得非常不對勁。薩烏拉和守護者一邊阻止了我的前進,一邊謹慎地觀察着周圍。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
“——呀啊啊啊啊、救、救命!!!!!”
還沒等薩烏拉的分析說完,大門附近,在城牆的角落——就突然傳來了女性的慘叫聲。
幾乎是立刻就繃緊了神經。我和他們對視了一眼——然後,都不需要我去下什麼指示。守護者就從拎着我的姿勢變換成把我丢在背上背着我的姿勢,拉着我的手抱好他的身體。
“雖然律現在好像還是沒恢複——但抱緊了。”
“好。”
我也回答的很幹脆。因為時間可不等人——反正就算吐了那就全部吐在守護者身上(?)也得立刻趕過去。這一路根本連緩緩的時間都沒有,就隻能不停地奔往下一處。但趴在守護者的背上,我能感覺到,如果自己到晚了一步,一定會因為這樣的疏忽而追悔莫及。
……果然。我的第六感向來是沒錯的。
哪怕忍着暈馬暈船的虛弱,也要讓守護者他們帶着我沖到發出慘叫聲的地點——我果然,看到一個金色頭發的婦女。抱着懷裡不知所措的金發小女孩,一臉恐懼的看着面前染血的一幕。
然而。似乎我們還是到的晚了一點。……因為盡管看起來很血腥,但似乎【出人命】的,并不是那對差點被傷害的母女。
站在視野中心,提前了我們一步——就已經制裁了打算對人類的女性和孩子有所不軌的,倒在地上的那個手臂被打穿,已經暈過去的獸人。
而以暴力還以暴力,手上提着觸目驚心的火槍……一身黑色的冷肅铠甲的那人。
明明隻是背影。卻在看到那标志性的【片翼】的時候,自己的内心就已經下意識的感到了詫異。
——而對方更是極其敏銳的。先一步察覺到了我們的到來。
已經并不是【孩子】,隻在這短短的兩年多内,身材就如同抽條一樣地迅速長高。以前本還是差不多的個頭的,現在卻已經可以俯視着幾步之遙的我。
那個……少年。不,現在該說是【青年】嗎?
伴随着帶着血腥味的微風,他淺金色的羽發搖晃了一下。回頭看了過來——這個時候,我才後知後覺地懊悔。
……就算他有可能認不出我、但是,……我旁邊,守護者還是實體啊?
所以,在看到如同當年一樣,牢牢地守護在我身前,警惕地看着他和倒在地上那個獸人之間的争執的高大铠甲騎士的時候,铩羽鳥一族的男人雖然愣了一瞬,但已經了然。
“——是你。”
聽到那已經不是變聲期的聲音,而已經是【成熟男性】的嗓音的時候,内心已經大叫不妙。
其實真的比起他,我更想去确認,那邊正帶着金發小女孩逃走的那家人,他們到底是不是我要找的人——可是還沒等我後退一步,手就立刻被抓住。對方的速度之快甚至連守護者都沒能及時攔住。
“……果然是你。律。”
對方似乎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忘記】一樣——明明看起來似乎很冷靜,但我卻能從他喊我名字的聲音裡,聽出一絲期盼般的喜悅。
但和面對費麗吉特不同,我現在卻根本沒有在這裡和他叙舊的心情。……本身就頭暈惡心是一方面,這點還因為我并不怎麼能很好的習慣的血腥味而加重。
況且,眼前這個獸族男性,他那種一看就是和那個時候不同,已經經曆過戰場和殺戮的樣子,帶着火藥的硝煙味,雖然不至于說會讓我覺得害怕,但卻肯定會刺激到現在旁邊的震怒的守護者和薩烏拉。
——最重要的是我現在隻想去問問那個小女孩是誰啊大哥!!!你在這裡再拉着我她們就要跑了啊喂!!!
很想這麼吐槽,可太多想要做的事情一起沖上大腦,隻會讓腦容量本來就有限的我宕機——還在愣在原地不知該怎麼應對這家夥的時候。卻聽到對方說了更讓我震撼的話:
“你在這附近的事情,我也已經聽說了。你是聽到了徒花……也就是費麗吉特的話,所以特地來找我的吧?”
“……?”
“太好了,因為這些年,我也一直很想知道你的下落。”
…………???
如果我内心的困惑能化作實體。他們現在應該已經能看到我已經滿頭問号了。
在我愕然的目光下——隻見這位剛才還跟人打架完的青年。竟然還煞有介事地微微低下頭——用他沒有握着武器的那隻手,擡起了我的手腕。
……然後,甚至無視了旁邊薩烏拉和守護者仿佛能刺穿人的身體的視線。就如同當年的那時候一樣……真誠地,将我的手背貼到了他的額頭之上。
“這裡非常危險——所以,請跟我一起走吧。我必定遵守當年立下的誓言,無論發生什麼,都會保護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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