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風再次醒來時,躺在醫院的病房裡。從醫院的裝潢看來,自己已經在A市了。當時來接他們的是縣城的救護車,現在怎麼就在A市了呢?
正當林曉風疑惑,穆念之走進了病房。
“你醒啦,你已經昏迷一天了,身體好點了嗎?”穆念之問。
“好多了。汪瀾境呢?我們當時是被縣城醫院的救護車救下的,現在怎麼在A市?”
“汪總已經脫離危險了,在重症監護室。我昨天早上打汪總電話被醫護人員接聽,這才知道你們出事了,就立刻聯系人把你們轉到了A市。好在汪總的手術比較及時,成功被救了下來。他那天為什麼突然去找你?”穆念之開始了解情況。
“我也不知道,我當時也很震驚他一個人就突然找上門了。他在車上精神狀态很奇怪,會對着空氣大喊大叫。”林曉風回憶起汪瀾境的反常,現在還在後怕。
“這樣啊,我知道了。你休息吧。”
穆念之問完話就出了病房。
汪瀾境感覺自己睡了好久好久,還夢見了很多小時候的事。
最開始有記憶的時候是在療養院裡,有很多醫生和醫護人員每天都圍着他轉。做了很多手術,打了很多點滴,吃了很多藥。好痛苦,爺爺每次都讓他堅持一下,說療程馬上就結束了。可出院的日子遙遙無期。
他很奇怪為什麼汪瀾意就不用治病。明明他和自己一樣,毛發和膚色都不太正常。汪瀾意竟然說自己沒有病,有病的是那些大人,還撺掇他反抗那些大人。可每次他一反抗,換來的是更強勁的治療。所以後來就不相信汪瀾意的話了。甚至之後汪瀾意也很少來看自己,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一轉眼,爺爺把他接到了春園,告訴他這裡以後就是他的家。那裡有王姨,有果果,有汪瀾意,是真正的家。可是,他想不起王姨長什麼樣子了。隻記得,王姨拉着他的小手站在春園的大廳說,“瀾境,這是爸爸”。他輕輕朝對面的男人怯怯地叫了聲爸爸,可那人看都沒看他一眼,一直冷冰冰地盯着站在樓梯口的爺爺。
再眨眼,他站在頂樓的雜物間裡,找到了一張被燒掉一角的結婚照。照片上一男一女,男人是爸爸,那這個女人就是媽媽了。現在終于知道媽媽長什麼樣了。媽媽的痕迹都被抹去了,之前他隻能從王姨那知道關于她的蛛絲馬迹。王姨告訴他,媽媽叫溫若華,到國外生活了,她有時間會回來看他的。于是,他等啊等,等啊等,從小等到了大,漸漸明白有種東西叫謊言。
恍恍惚惚,他在清晨的白霧中看見了果果的屍體漂浮在湖中,他想趟過湖水去把果果撈上來。忽然,他聽見有人在岸上焦急地叫他“汪瀾境,你聽得到我說話嗎?”一聲比一聲焦急。他回過頭去,岸上根本沒人,還種滿了蘋果樹,樹上都是紅得滴血的果實。他怎麼記得春園裡沒有種過蘋果樹?思索間,他的身體開始感覺到颠簸,那個焦急地聲音越來越清晰。他勉強地睜開眼睛,看見路邊被雪壓低的樹枝,能感覺到有人在背着他前行。原來是林曉風在叫他,也是林曉風在背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