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祥輕聲道:“接你出去吃飯?”
孟燈才舍得給他些眼色,“我媽會罵的。”
“好姑娘,我爸會回來,李阿姨需要心理安慰,我們不适合在這兒。”盛祥半哄半騙,跟李枝梅說了幾句便将孟燈順利帶了出去。
“盛祥,你為什麼總是沒事幹的樣子,喜歡拉人出去吃飯。”孟燈現在正缺一個發洩的口子,得着盛祥不打算放。
盛祥笑了兩聲:“因為你哥我天生優秀,不用操心生活哈。我告訴你,我和江就他們設計的遊戲已經準備内測了,要是順利,明年我就是翻身當大爺的時候。”
盛祥笑得似要咳血般用力,孟燈不動聲色遠離了些,擔心别人人為她也精神有問題。
“那大爺,帶我去吃什麼好的啊,澳洲大龍蝦還是啥?”
“我也沒說我現在就有錢啊,去吃日料吧,江就請客。”
“他?”
孟燈難得質疑,但在了解江就的财力後再度選擇沉默。那人還是随意穿搭,全身黑,卻一頭挑染紅發,左耳帶着兩耳環。
“喲孟燈小同學,好久不見啊。”開口依舊沒正形,眼神卻平靜了很多,不是頹廢的那種,有了幾分積極向上。
“江就哥,好久不見。”孟燈一身白,一雙眼睛尤其漆黑透亮,她擠出一抹淡笑打招呼。
江就一時錯愕,微皺了眉。很快舒展開,他笑意淺淺,“漂亮了。”
孟燈不置可否,沒想回答一些客套話。
她們吃了日料,甚至喝了些酒,天将黑時走着打算消消食。結果走到夜市街,又進了燒烤店。
剛才好奇地已經喝了些日本燒酒,孟燈還沒覺得有什麼。一進燒烤店熱起來,腦子和臉也跟着熱了起來。
“哇盛祥你這個當哥的,孟燈都醉了你不趕緊帶回家。”江就瞧見她那樣子,饒是醉了些也被吓清醒了,“人今年才十八,怎麼跟着你我亂喝?”
孟燈摸了摸自己的臉,很冷靜開口:“我沒醉,隻是喝酒上臉,待會兒就好。”
似是想起什麼,孟燈問:“江就,你以前喝酒喝醉的時候,會忘記傷心事嗎?”
孟燈無意說他與宋茗雪的事,隻是她心頭有些難受,太難受了。剛才的酒好像打開她身體的每一處毛孔,讓她感覺有些暢快。
江就默了片刻,眼下陰影太重,看不清神色,厲聲叮囑:“你别亂喝。”
他們看孟燈,明擺是有傷心事。
“有時候跟哥哥們說?”江就這話說得暧昧,孟燈如是想。
但悲傷就是抑制不住,她自诩自己是個思想成熟的人了,怎麼身體還沒有太多經曆,道理到了自己身上就行不通呢。
一時,她有些哭腔,腦子裡想着李枝梅和陳猶,還有餘念、孟真。從小到大什麼委屈都在腦海裡走了一遍,她遏制不住地啜泣,覆在盛祥身邊哭。
“哥......我沒想到,失去一個愛的人,這麼難受。”孟燈說話很清晰,落在盛祥和江就耳朵裡,他們面面相觑,同時心裡無比複雜。
盛祥像拍一個小孩兒一樣拍拍孟燈的背,柔聲道:“好姑娘,你知道了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不是嗎?”
江就也說:“這世上有無數的人,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路。有時候相伴一程,已是有幸。不是嗎?”
他們沒一個人糾正孟燈說的是“愛”字,不是喜歡。
眼淚朦胧了孟燈的臉,大滴大滴的眼淚從她眼眶中争相滑落,長睫粘連。她看江就,鼻子吸得通紅,忍住沒流鼻涕。
她還是哭,不僅是在哭陳猶。心裡堆了太多事,像是洪水泛濫,隻需要大壩當中一塊磚頭松動即可。
“是我,是我放他走的。”孟燈胸腔劇烈地起伏,她記得,與江就初見時他說的話。
——我心裡隻有一點念頭,我想放她走。
江就沉默了,選擇喝杯口酒。
那晚孟燈失了冷靜,隻記得自己又喝了些酒,被盛祥背着離開。她想這是她十八年來最狼狽的一天。
在店門口,她聽見街上的賣唱。
女聲娓娓道來,如附耳低咛:
“愛是我唯一的秘密
讓人心碎卻又着迷
無論是用什麼言語
隻會隻會思念你......”
孟燈回頭看人群中的女生,恰巧看見一個身影,在裡面放了些錢。
回頭,剛好與她對視。眼神似沾在她身邊。
然而孟燈沒戴眼鏡,又被盛祥晃得腦袋暈,看得實在模糊。
關于那人是誰,認不認識,她也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