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确實不小,但兩人身高差着,舉高了孟燈會淋着濕了肩膀,舉低了陳猶又要彎着身。
見此,陳猶接過了傘柄,将傘傾斜着舉着。雖說他的右胳膊還是濕了些,但也沒辦法,是他自己要不帶傘的。
兩人個懷着想法,走進一家烤肉店。
直到落了座,孟燈才發現陳猶身上濕了。原先擔憂,卻也瞧不清楚。如今看見了,立馬抽幾張紙巾遞了過去,“擦擦,衣服都濕了。”
“問題不大,沒全濕了就好。”他擦幹些衣袖,看孟燈在菜單上勾菜。
“你身上濕的多了我就不讓你打傘了,打了也沒什麼用。”她低頭拿鉛筆勾畫着,“想吃牛排嗎?”
“都行,你點就好。”陳猶默默盯着她,很直接,卻也很幹淨。
“待會兒我全點你不愛吃的,你就等着哭吧。”孟燈不搭理他,反正不願順着他想要的方向發展。
“我不挑食,幾乎。”陳猶撐着下巴,喝了口檸檬水,溺笑說,“小時候挑食,我父母會連着幾頓都吃那樣,必須讓我吃下去。”
孟燈将菜單遞給服務員,順道說了聲謝謝,回他:“那你以前不喜歡吃的,但可以吃下去,現在也還不喜歡的呢?”
“折耳根、鹵肉、韭菜、姜蒜這些。”陳猶舉了幾個例子,“反正現在我不喜歡吃的我就不會吃了。”
“想了解的話,那就好好了解我吧,孟燈。”陳猶嘴角噙笑,話出口說得風流。
孟燈羞惱,不想理他。
偏陳猶看出來,仍要上趕着問:“生氣了,還是羞了?”
“餓了。”仍然不想理他。
陳猶貌似如此地點點頭,上手用夾子夾起腌好的肉放在闆上煎烤,肥肉滋滋作響,升起一股煙,飄忽于兩人之間。
“孟燈,平常你寫的文章,都投什麼雜志啊?”
這個問題陳猶以前沒問過,确切說都沒什麼人問過。除了她、江就、盛祥,連李枝梅或是木錦她們都不知道。
“這,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孟燈攪弄着那些蘸料,“為什麼突然想知道了?”
“也不是突然,一直都好奇。前幾天陪着我媽去買書,在雜志區多看了幾眼,看見個熟悉的名字。”陳猶不算悄悄地偷視孟燈,辨析着她的表情。
是祝遠?!她□□的名字,也是她的筆名。
前段時間她寫的稿件過審,上了封面排版,最近的雜志剛好可以看見她的名字。又是碰上陳猶這樣細心的人,她算是被扒的徹底沒底褲了。
孟燈現在十分懊惱,以為自己名氣小,就不知道保密筆名。
孟燈的表情被陳猶盡收眼底,他伸手,手背碰了碰孟燈紅熱的臉頰,“臉紅得這麼厲害?”
聲音裡帶着疑問,若不是他調笑的目光與那上揚的尾調,孟燈就真以為他不知了。
然而陳猶的手很冰,一絲涼意貼在面上,讓她沒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陳猶隻停留了幾秒就收回了手,煞有介事地說:“那個名字是祝遠,是我以前的暗戀對象,現在戀人的網名和筆名。”
那個故事。《草長莺飛》。
記錄了一個無疾而終的暗戀的故事。
“我不記得,程九與孟夏之間沒有交集,也不記得最後的結局是暗戀無果。”陳猶陳述着事實。他為她夾去了很多肉,肥三瘦七,因為她不喜歡吃肥肉。
孟夏暗戀程九,從初中到高中,整整六年。初中他們是校友,高中是同班同學。但他們沒有過多交集,孟夏一心學習,隻克制地喜歡着他;程九對誰都溫柔,卻不曾将自己真正地袒露給别人。她們陌生而熟悉,她們禮貌而生疏。她們就這樣結束了,各奔前程。
而孟燈,以第一視角寫下了這個故事,落筆是一句:祝願我們,遠程向錦。
“孟燈,你知道嗎?我從未從未相信過緣分,直到高一開學我再遇見你。”
他字字懇切。她耳際雲煙。
暗戀這件事,他們都心知肚明,而如今,他們更要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你知道的,我喜歡你。你隐約也能猜到,我不是開學才喜歡你的。而我因為那篇故事,了解到,你也很早很早就開始喜歡我了。”
正是下班的時候,烤肉店湧入了很多人,他們的聲音很雜亂,還有很多盤子碰撞、雨滴砸落的聲音。
孟燈夾起一塊烤肉,放在生菜上加着酸梅醬,卷着吃了一口,“很好吃,你一定要來一口。”
她已經又要哭了。
陳猶按照孟燈的步驟也吃了一口,應聲答是。
就聽孟燈突然說:“陳猶,我們考同一所大學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