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麼也可以不說,通過那雙眼睛,我就能知曉一切。我知道,她也很喜歡我。我要盡可能包容她,幫助她。母親說,這是喜歡一個人的方式,但我覺得她說得太委婉。我說,這是愛人的一種方式,希望這種說法可以被原諒。——鱿魚日記」
周末是個好晴天。
孟燈前一夜在書房裡寫稿到很晚,投了一家雜志。第二天九點多才起,洗漱完吃了早點,就去了陳猶家。
孟燈今天穿得簡單,是條新買的白色裙子,肩上兩條寬長的镂空小花綁帶系成結,露出一行鎖骨。她的皮膚很白,是那種長久不曬太陽的白,脖子上戴着陳猶送的麥穗項鍊,它靜靜地垂落,一旁是胸前那顆小痣,瞧着清新,人也靈動。
陳猶開門,眼神立即躲閃一瞬,而後露出一抹溫和的笑:“你今天真美。”
“就像白色夾竹桃。”
孟燈可不管他的話,走進來很自然落座客廳沙發,“我記得夾竹桃有毒,就不能像白山茶嗎?”
“嗯......越危險的東西越美麗,不是嗎?”
“好俗啊。”雖是這麼說,孟燈心底還是高興,“但謝謝你誇我。”
陳猶在冰箱裡翻找,“有什麼想喝的嗎?橙汁或是花茶?”
“花茶吧,感覺今天很合适。”
“好。”陳猶笑了兩聲,從冰箱裡拿出幹花紅棗什麼的,為孟燈泡了杯花茶,“剛燒開的水,小心燙。”
“不着急喝,我們先來做曲奇吧。”孟燈跟随陳猶來到廚房,看見他已經準備好原材料。
“祁盛不愛吃糖,糖粉量我已經減少了些。這裡有抹茶杏仁、巧克力、蔓越莓、咖啡核桃還有經典原味可以供你選擇。”陳猶遞了圍裙給孟燈,自己又圍上一個,剛好是兔子和狐狸的樣式。
有人悄悄注意,覺得這像《瘋狂動物城》裡的兔子警官和尼克狐尼克。
孟燈掂量了一下原材料,“準備了那麼多,我們每個人都送啊。”
“除了祁盛,隻送你一個。”兩人上手,位置靠得近,陳猶的話又說得暧昧,孟燈低頭做事不看他。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天弄好放冰箱,凍一個半小時,期間兩人在陳猶書房内讀書。烤完後有些匆忙地裝盒包裝好,就出門打車前往餐廳。
“怎麼辦,我感覺有一塊抹茶味的曲奇正在誘惑我。”孟燈捧着禮盒,感受着掌心傳來的熱度,還有空氣中微弱的香氣。
“你也可以選擇拆開吃幾塊,待會兒我們倆就送同一份禮物,你那份可以當做餐後的小甜點。”陳猶想了想,“如果你覺得不會被誤會的話。”
孟燈哼了一聲,“是你想讓他們誤會對不對?”
被看穿了的陳猶貌似驚訝地睜大眼睛,啊了一聲,“怎麼被你看出來了。”
有些誇張的動作讓人一眼知道陳猶在開玩笑,隻是少年模樣生得疏離,笑起是方如春雪化水。給人有些錯覺。
“你好像一天想告訴我八百遍,我們倆的關系。”少女傲氣,話出口像個十足的花心賊。
“我害怕。”陳猶的話吸引了孟燈的注意力,“害怕這一切是假的。”
明明陳猶仍在笑,卻感覺小心翼翼。
陳猶沒有和孟燈說過他曾經的暗戀,事實上若非孟燈聽過盛祥所說,她甚至難知陳猶是在哪一刻喜歡上她的。
但已知真相的孟燈因這句話生了情,别有心意地多想了些,于是垂眸,故作無知:“什麼是假的?”
“你、戀愛、我們。”
孟燈擡頭去看他,眼波流轉,開口卻是冷言冷語:“如果這是假的,那你就從車上下去。”
孟燈有些氣地離陳猶遠些,禮盒橫在兩人之間。
陳猶不敢再靠近一些,隻能委屈巴巴道:“我錯了。”
孟燈看着窗外:“陳大學霸怎麼會錯?”
“人都會錯。”陳猶講事實。
他誠懇地道歉:“如果這會讓你生氣,下次不會說了。”
不知怎麼的,聽過太多次的這段話變成某種刺激,就像檸檬刺激分泌口水,孟燈想起每一次陳猶這樣說。他是這樣有教養的人,始明明知道孟燈沒有真生氣,卻總習慣先道歉。
孟燈偏過頭,從窗外吹來的風吹得她發有些亂,原本有些遮眼的碎發向後飄去,她某種的情緒完整地暴露出來。
“你聽得出來我沒有真生氣,就不要道歉,陳猶。或許你可以換副說辭。從現在開始,我要接受原本、完整、多面的你。”孟燈将這段生硬的話說得極為流暢。
書面的表達換了形式,加上語氣、表情、動作,讓文字飛揚起來。讓它變得動聽、富有真情,從而更好程度地傳遞情感。
陳猶怔了一瞬,試探伸手去碰孟燈的手,“我知道了,我明白了。”他勾着淺淺的笑。
那微涼的指尖碰到孟燈,如同澄澈的水濺到溪流旁的石頭上,她僵了一瞬。不出意外,這是他們第二次牽手。
第一次是過馬路時遇見一輛超速的車,陳猶因此拉了孟燈一把,兩人的手緊緊相握。他們還是沒有交心的好朋友。
這一次,沒有任何的理由,或許也有,是陳猶想要說些什麼。孟燈盯着他的唇,從那張合中讀出字句,“我應該要主動些,親密些。”
他笑得仍舊很溫和,但眼神中還有在意、歡喜,一種雀躍的感覺在他身上冒出。
但明明她沒有說這一點,他怎麼會明白呢?
明明連她自己也說不出想要什麼,他怎麼會知道呢?
他知道。
“該下車了。”孟燈沒能為此做出回答,隻好中斷這個話題。
兩人下車,又回到了正常的社交距離。陳方枝、木錦、陳眠三人好像也剛到,等着和孟燈他們一起進去。
一見面,孟燈就很自然地和陳方枝、木錦待在一塊兒,吃飯時她坐在兩人中間,和另一邊男生的陳猶剛好相對。
他們在餐桌上吃飯、聊天,說班級的笑料。還好他們都是實驗班賴岷帶的學生,兩個靠近的班級沒有讓友誼生疏。
李鳴庚和陳眠兩人鬧着要祁盛喝酒,說這是成長必然要經曆的,開了兩瓶紅酒連着敬酒灌祁盛。紅酒不醉人,大家都當做玩笑看着,連幾個女生都沖着雪碧喝了一些。
“李鳴庚陳眠你倆再喝酒,下次數學九十分。”祁盛有些無語,旁邊兩人正在那兒玩石頭剪刀布,輸了喝酒。看着像小孩兒一樣。
“怎麼這麼毒這話?不喝就不喝嘛。”陳眠這樣說着,喝完杯子裡最後一口,“吃完了走,去KTV唱歌。”
——
木錦看着陳眠在小屏幕前瘋狂點歌,想當麥霸那興奮樣,有些暗笑地問陳方枝:“你同桌你不管管?”
“他又不是我爹,我管他大爺啊。”陳方枝吃着盤裡的水果,毫不在意道。
片刻後,孟燈捂着耳朵,還是能聽見李鳴庚和陳眠唱《好漢歌》的聲音,并且李鳴庚還十分好心地把話筒怼到祁盛面前。
“方枝,隻有你能管他了。你管管吧。”
陳方枝起身走到小屏幕前,将正在唱的《好漢歌》連着後面的《朋友(周華健)》《追夢赤子心(GALA樂隊)》《藍蓮花(許巍)》等都删得幹淨。
“不是,大哥你們唱點正常人唱得好不好,就算你們喜歡也要顧及一下我們喜不喜歡好吧。”陳方枝奪了陳眠的話筒,“你看人家祁盛都腼腆成什麼樣了,重新選歌去。”
陳眠敢怒不敢言,李鳴庚更是立馬拘謹起來,将手中抵着下巴的話筒放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