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鬧這麼一出,林蟬對自己和周骁之間最基本的“同學關系”都不抱希望。
恐怕周骁得讨厭死她。
林蟬苦惱,如果在學校不小心碰見周骁,她是否該繞道走,省得惹周小霸王眼見心煩。
最擔心的莫過于,周骁會不會影響到她在周時寂那裡的印象。
國慶長假的第三天,晚上八點鐘左右,斷交十幾天的周骁忽然甩她一個地址,要她立馬過去。
問他什麼事,他沒回消息。
這種情況不稀奇。之前和周骁“交往”期間,偶爾周骁也會這樣,默認她能夠随叫随到。
搜索地址,顯示就在市中心,考慮再三,林蟬決定前往瞧一瞧。
下公交後,林蟬撥打周骁的手機号碼。
接電話的人是柯力,他說周骁在打台球,騰不出手,問了她現在的具體位置,派姚杳去接她。
和上次見面時一樣,冷傲的姚杳不喜歡搭理她,幽靈般悄無聲息出現,示意林蟬跟上她。
林蟬亦步亦趨,步行約莫五百米,拐進一爿黑漆漆的斜窄小鐵門。
連門牌号也沒有。若非姚杳帶路,林蟬靠自己肯定找不着。
鑒于之前跟了周骁三個多月的經驗,倒也見怪不怪。
别看周骁性格疏放輕狂,在學校其實從不主動高調行事。
起初高調的不過周骁校草級别的長相。
後來校内校外一些曾經周骁初高中的校友口中又在所難免|流出點周骁的家世背景。
于是周骁本人想低調也難。
雖然平日周骁并未刻意僞裝成普通家庭的孩子,但較之和圈子裡的朋友相處時的作風,在學校的周骁身上極少穿戴名貴物件,開的車子也尋常。
也就是周骁不住學校宿舍,往往有課才在學校露面,有時候挑點學校的活動參加,同學老師能和周骁接觸的機會說多不多,否則周骁勢必更高調。
私下周骁進出的娛樂場所,便如今晚這般,隐秘性極強,不對普通人開放。
猶記得第一次作陪,林蟬還有一點擔心。後來發現并沒有某些傳聞中的驕奢淫逸。
周骁和他的朋友就是喝喝酒、唱唱歌、打打牌、搓搓麻将諸如此類。
偶爾小賭怡情。
再者最多有些人和他們帶來的女伴搞出點親嘴、摸大腿的親密舉動。一旦尺度超标,會被周骁踹走。
時隔四個多月重新現身周骁的朋友圈,多出幾位林蟬眼生的,個個将好奇的目光投落她身上。
林蟬熟視無睹,徑直搜尋周骁的身影。
房間套着房間,裡面還有包廂,她也看到兩個人剛剛從裡面出來。
外頭沒見周骁,林蟬自然想往裡頭找。
人高馬大的柯力擋住她的去路:“你惹得我們骁哥最近心情很不好。”
條件反射地,林蟬後退一步:“周骁人在哪兒?”
柯力眯眼:“你不給他好好賠罪,就想見他?”
“周骁喊我來賠罪的?”林蟬疑慮。
“怎麼?你不想賠罪?”柯力譏诮,“你該慶幸,你還能好好站在這兒賠罪。你以為人人都有這種機會?”
周骁的生日會上,林蟬頭一回見識柯力的惡意。
眼下面對的顯然是柯力最真實的态度。
脫離“周骁女朋友”這層關系,她在他們眼中微卑如蝼蟻,他們連裝也不願意裝。
當然,林蟬也從不以為他們高看她到哪兒去。
隻是林蟬不相信,周骁特地喊她過來,就為的羞辱她。
她認識的周應啟的兒子,雖然有些叫人難以招架的少爺脾氣,但心眼不壞,不至于如此。
“放我進去見周骁,或者請周骁出來見我。”林蟬心平氣和,“要我賠罪,總得當着他的面。”
“在那之前,你先把這瓶酒喝了,表示你賠罪的誠意。”柯力勾勾指頭,姚杳送酒到他手裡。
開過的,目測700毫升左右,現在剩三分之二。
雖然林蟬不認識是什麼酒,也不清楚酒精度數多高,但既然柯力故意為難她,可想而知喝光它并不容易。
況且,林蟬太清楚自己幾斤幾兩。
“周骁要我喝的?”連續幾個問題,林蟬發現柯力都沒有正面回答。
現在這個也一樣:“你覺得呢?”
“我覺得不是。”估計柯力又和上回一樣,從中作梗。
勢頭不對,林蟬決定跑路。
然而一轉過身,她發現身後不知何時堵了兩個男人,攔截出口的方向。
柯力嘲諷:“請你來就是讓你賠罪的,不賠罪,還妄想離開這兒?”
與此同時,兩個男人分别一左一右架住林蟬的胳膊。
肩上的帆布包甩落,手裡偷偷在摁的手機也掉出老遠,坐那附近的一個男人直接擡腳踩爛。
如何還能穩下心裡的慌亂?林蟬臉色霎變,戰戰兢兢張口大喊:“周——”
“骁”字未能出口,柯力捏住她的臉,酒瓶瓶口堵住她的嘴,強行灌酒。
一開始林蟬尚且能掙紮,可越掙紮,桎梏越厲害,柯力灌酒的動作也越粗暴。
而且柯力放話,無論她灑掉多少酒都得補回來。
漸漸地,林蟬索性不再掙。她也掙不動了。
她的放棄抵抗,卻沒有換來柯力的信守承諾。
最後林蟬已然頭腦昏脹,暈乎乎軟倒在地,如同一條擱淺翻肚的魚,臉上分不清酒液和眼淚哪個更多。
柯力依舊蹲在她面前,持續往她嘴裡一瓶又一瓶地灌酒。
哪怕他一邊灌,林蟬一邊吐,柯力也絲毫沒手軟。
非但如此,另外幾個男人覺得有趣,接在柯力後面也給林蟬灌酒。
林蟬明白了,她現在在他們眼中無異于免費取樂的玩物。
或許她應該慶幸,隻是灌酒而已,甚至她應該乞求,别再有其他花樣。
身體的難受和内心的恐懼齊齊撕扯林蟬。
在林蟬認為自己多半要酒精中毒的時候,有人急急叩開了門。
來的似乎是會所的經理。
不清楚他們說了什麼,但柯力等人全部沒再動她。
服務員打扮的人試圖從地上扶起林蟬。
林蟬連坐也坐不穩,蜷起身體又撲在地上嘔。
很快,她半睜不睜的眼睛看到周骁被從裡間請出來,一副剛睡醒的表情,透着茫然。
茫然在視線觸碰到林蟬的刹那化為驚詫。
“林小蟬?!”周骁飛奔過來。
林蟬無力地一腦袋栽進他的懷裡。
記憶出現一段時間的斷片。
直至恍惚間感覺聽到周時寂的聲音,意識才些許回攏。
一開始之所以無法确定聲音的主人,不光因為她的腦子昏沉,更因為,聲音過于沉厲,簡直能把死屍從棺材裡吓活過來。
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林蟬的眼珠子緩緩轉動。
周時寂一貫表情溫和的臉,第一次以怒不可遏的模式映入她的視線。
噢,原來領導生氣,是這個樣子的……林蟬不合時宜地想着,又一次陷入斷片。
考慮到醫院人多眼雜,屆時肯定傳到老爺子耳朵裡,周時寂選擇把林蟬帶去觀湖瀾灣,交給管家照料,也喊來可靠的家庭醫生。
淩晨,王遠帶着家庭醫生離開前,不放心地叮囑周骁,無條件認錯,千萬别再做任何辯解。
今晚若非洛清濛及時聯系周時寂,周時寂又聯系了會所的老闆,林蟬指不定會如何。
即便是柯力趁着周骁喝多酒打瞌睡、擅自拿周骁的手機戲弄林蟬,周骁也脫不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