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吃過飯,又排着隊把餐盤放到回收的餐車上後,一行人往教學樓走去。到了地方後,因為各有各的目的,就又分開了。
梅琳在三班教室門口和同樣的教室在樓梯這一側的蘇笠安和楊涵揮手告别——說真的,在樓梯口因為不同路分開了隻有四班的謝子軒。
她還是三班的,楊涵從七班被分到了二班,蘇笠安則一直在一班沒變。
梅琳壞心眼地想:我們四個人之中有一個被排擠了,但我不說是誰。
她成功把自己逗笑了,腳尖一踮一踮地走近教室,嘴裡還哼着歌。教室裡面正埋頭幹活的人聽見動靜,慢悠悠地一掀眼皮,直到看清來人,這才擡起頭來。
是羅飛俞。他這學期被從原來的四班分到了三班,四班痛失他們的體育委員,而謝子軒痛失一個同桌——不過這學期大家的座位都取消同桌了,全都變成了單人單桌。對他來說也算是一些聊勝于無的安慰吧。(謝子軒:其實并沒有多傷心。)
“喲!哦哈喲伊萬醬!”
梅琳活力十足地舉起手跟他打招呼。
羅飛俞:“……”
在她那句日語的“早上好”和對自己的新外号這兩點之間左搖右擺了片刻,羅飛俞最終選擇了先對後者進行反駁。
“别叫我這個。”
梅琳點點頭:“嗯嗯,那我跟瑞利一起叫你萬尼亞。”
“……這個也别叫。”
羅飛俞的聲音這下聽起來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了。
他說:“你就叫我羅非魚就行了。而且現在是傍晚。”
“這都是相對的,你看現在才……嗯,六點出頭,”梅琳看了眼牆上挂着的鐘表,滿意點頭,煞有介事地道,“你也是讀過書的人,知道時差吧?”
“現在美國那裡還是早上呢,我憑什麼不能說‘哦哈喲’?”
她滿不在乎地進行了一番強詞奪理。衆所周知,人沒辦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羅飛俞便冷哼一聲,說了句“随你”,繼續低頭擦起桌子來了。
在梅琳來之前,他就在擦桌子,現在不過是再次投入到自己的工作當中罷了。
他們來得還算早,别的同學要麼在食堂,要麼還在收拾亂糟糟的宿舍,現在教室裡空蕩蕩的隻有他們兩個人,而距離晚自習還有挺長一段時間,擦桌子的事情并不急。
梅琳左看看右看看,發現一把被羅飛俞搬出來的、已經擦幹淨的椅子,便把椅子拉到自己面前,跨坐了上去,接着單手托腮,微微歪着腦袋看着羅飛俞幹活。
羅飛俞拿着沾濕了的抹布埋頭擦桌面,時不時還調整一下頭的角度,觀察上面是不是有沒擦幹淨的污漬。看上去工作非常認真。
梅琳欣賞了一會,等到他把桌子擦得差不多了、忍無可忍疑惑着問她“為什麼一直看我”之後,她才拉長語調說:
“沒什麼,就是這個位置是我上學期坐的——怎麼樣,擦起來是不是很省力、沒什麼髒東西?”
羅飛俞舉着抹布垂頭看過去,梅琳坐在椅子上,手肘靠在椅背上,見狀無辜地朝他眨眨眼睛。
羅飛俞:“……”
羅飛俞拿着抹布,語氣古井無波:“那我把桌椅都讓給你?”
梅琳連忙擺手:“哎!使不得使不得!客氣了客氣了!”
羅飛俞:“……”
梅琳:“嗨呀我就是開個玩笑,這桌你先選的你就坐呗,我再挑個後排靠窗的位置就行了——主角位我超愛的!上學期老師都不讓我坐那裡!”
“你覺得就你後桌怎麼樣?”
她面露期待,仰頭看着站着的羅飛俞,一雙黑眼睛亮晶晶的,裡面看上去像是有星星在發光。
“我覺得不怎麼樣。”羅飛俞說,“坐這麼後面你還看得到黑闆嗎?”
梅琳的眼睛危險地眯起:“你蛐蛐我身高?”
羅飛俞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陳述事實罷了。”
梅琳:“……”
“能不能尊重一下百歲老人……”
梅琳一邊嘀咕着一邊站起來,從兜裡拿出一包抽紙——感謝男女同款的校褲吧,塞包用過的抽紙簡直輕輕松松——抽了幾張拍在椅子上,擦了幾下,接着把身後的書包甩上去。
“行吧,我坐這裡。”
她占領了羅飛俞前面的那套桌椅,然後像是退了很大一步、做出了很大的犧牲似的歎了口氣,宣布道。
羅飛俞:“……”
梅琳:“說起來你最近說話是不是越來越像瑟潘了?”
羅飛俞語氣平淡:“我本來就這麼說話。”
梅琳嘀咕:“臉上表情也像……”
羅飛俞:“……”
梅琳默默欣賞了一番面前人無語的表情,這才在對方想出什麼刻薄的話語進行反駁之前順暢地轉移了話題:
“說起來,你見着咱們社團其他人了不?得給‘龍少’遞個口信,就說那個不能說名字的恐怖麻瓜在學校裡到處找他。”
“龍少?”羅飛俞重複了一遍這個稱呼。
上鈎了。
就等你問這個。
梅琳打了個響指,故意做出思考的樣子:
“嗯,讓我想想啊……”她拖長語調,過了足足兩秒,才在對方無語的注視中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左手成拳擊上右手掌心,“似乎是李思奇給奧托的愛稱呢!我決定以後也要這麼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