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掌門親口允諾，若你入我靈劍宗，可直接晉為内門弟子。”

關山長老：掌門可沒說。

莫蘭已經開始暢想未來。

顧明月打斷對方：“其實我這次宗門大比本來就是奔着靈劍宗去的。”

莫蘭眼神一亮。

顧明月深吸一口氣：“但莫師姐，恐怕要辜負你的期望。我父親已經失蹤五日，失蹤前他來找過徐令，肯定是遇到了危險。”

“況且家中老弱尚需安置……，我不能就這樣丢下他們。”

話音未落，一滴雨砸下，濺起細碎的水花。莫蘭素白衣袖被風鼓動，眉間凝重。

莫蘭一開始本是想氣一下劉玉辛，可聽到這話也認真起來了。

“可宗門大比隻剩三月，若錯過此次遴選，便是再等十年寒暑。你一介練氣期卻不懼寒璃蟲，甚至不畏生死。”

下地底的時候莫蘭就看見她臉上孤注一擲的表情。

隻有練氣期能做到如此，其實莫蘭是很佩服的。

她自袖中取出一枚玉符，“此物可暫緩報名，你先尋伯父，待塵埃落定，靈劍之門仍為你開。”

顧明月接過玉符，掌心被沁涼的觸感刺得一顫。

雨勢漸急。

“若我尋不回父親，縱入仙門又有何意？”她低聲喃喃，雨水順着發梢滴落，在石闆上彙成蜿蜒的溪流。

顧明月的母親被人殺死，難道要她對顧立峰的失蹤袖手旁觀嗎？顧明铮、姨娘和弟弟們…。

現在的顧明月放不下，随着時間推移羁絆越來越深，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想法了。

莫蘭忽然拔劍斬向虛空，雨幕被劈開一道裂隙：“師妹，靈劍修的不僅是劍，更是道心。你即想護一家周全，更要修自己的心自己的道，方能走得更遠。”

顧明月愣住，自己的心…自己的道…

她從未想過這些，來到這個世界她一直被推着往前走，除了走上這條路她沒想過其他。

可現在的莫蘭卻在問她，她的道心。

指尖輕撫玉符，眸中映着被劍痕撕裂的雨幕，顧明月聲音堅定有力：“莫師姐所言如雷貫耳。我原以為，道心該是如劍般鋒芒的執念——或為複仇，或為守護。可此刻頓悟，心若紛雜，道便如霧中迷途。父親的失蹤、母親的仇怨、顧家的安危...這些于我，皆是刻骨之痛，亦是前行之枷。但若将它們視為阻道之石，我便失了為人子女、為人姐的本心。”

她轉身望向莫蘭，眼中漸生明光。

“或許我的道，不在舍與取之間，而在承與擔之上。若修劍隻為抛卻塵念，那我縱使入仙門，亦不過空心傀儡。唯有将牽挂化為劍鞘，讓責任淬煉道心——護住該護之人，了結該了之仇，尋回該尋之親...方能讓這雜念萬千的心，凝成一劍。”

雨滴落在她發間，卻不再似頹喪，反如淬火的靈露。

“這枚玉符，我便收下。三月之期，我會尋父親，安家宅，亦會剖心問道。若屆時道心未明，縱靈劍之門大開，我也無顔踏入。”

顧明月這一番話顯然讓在場三人都有些感悟。

莫蘭眼裡的贊賞更是溢出，毫不吝啬的贊美：“說的好！未來小師妹，我在靈劍宗等你。”

關山長老摸着長長的胡須說道：“既然這麼有緣，我也送你一個小禮物吧。”

他擡手一招，袖中飛出一隻白玉雕琢的仙鶴，鶴身不過三寸，卻在離掌半尺處驟然舒展，化作尺餘高的靈鶴。

“這仙鶴名為“青山”，是根據修為高低來幻化大小，無論你在哪，青山都會帶你來靈劍宗。”

顧明月不好意思接下，還未真正加入靈劍宗，就已經收到禮物。

莫蘭把仙鶴塞進她手裡說道：“還不快謝謝關山長老！”

顧明月望着掌心盤旋的仙鶴，忽覺這禮物遠比想象中沉重。

仙鶴雙翼的靈紋與她劍鞘上的暗紋竟隐隐呼應，仿佛預示着她與靈劍宗早已注定的緣分。

她鄭重收下仙鶴，躬身行禮：“關山長老厚贈，明月必不負之。”

這邊一場酣暢淋漓的對話結束，一旁的劉玉辛則突然的笑了起來。

顧明月轉過頭看他，卻撞進他的眼睛。

像一潭沉在夜色裡的深水，表面平靜無波，内裡卻藏着看不見底的漩渦。

莫蘭一把蒙住顧明月的眼睛，心裡暗罵劉玉辛這個老牛，裝什麼裝，才認識人家姑娘不到一天就這幅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姑娘對他做了什麼。

劉玉辛垂下頭，低聲說道：“原來你叫明月。”

顧明月心裡覺得很奇怪但還是開口：“我叫顧明月，你呢？”

少女的芊芊玉手伸出，一雙清亮的眼睛看着他。

劉玉辛看着眼前的人，心裡的情緒像被風吹亂的絲線，纏成一團解不開的結。這人眉眼間藏着熟悉的輪廓，卻裹着陌生的疏離，仿佛隔着一層浸了霧的玻璃，讓他既想靠近，又不敢觸碰。

“哎呀！他叫劉玉辛，太上劍宗的天才劉玉辛，好了吧。”

莫蘭在一旁出聲，劉玉辛這小子明顯不太對勁，認識他這麼多年，她頭一次看見他這樣。

小心翼翼靠近一個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