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妖塔内一到六層盡數被毀,但一隻妖的身影都沒有出現,隻有越發雜亂的哀嚎聲和濃郁的妖氣在到處蹿,再呆笨的人也能看出不對勁了。
如此妖氣,那些妖該是密密麻麻擠在塔内才對,但他們上樓了又下來不見一隻妖就算了,現在搗毀一半的空間也沒看到,總不能那些妖個個都會貼着牆藏匿身形。
唔——
臉埋在自己腰腹上的人輕哼一聲,兩隻圈在腰上的手臂又收緊了些,越無潮輕撫了幾下他的後腦勺,又聽到了一句含糊的“師尊”,他在扒開人和繼續忍着之間選擇了後者。
誰叫他在給李存青喂丹藥時過于用力,把人家的下巴都卸了,偏偏李存青正好還想吐,這麼一整把他疼得嗷嗷大哭,明明都這麼大個人了,卻還用成年男人沙啞的嗓音哭,聽起來又可憐又好笑。
難得心虛的他大方給出了自己的雙腿,李存青嘴裡還含着口剛吐的血就躺上來,害得他的衣襟上還沾着咳出的血。
這個姿勢似乎還不夠有安全感,懷裡的人又蜷縮了一點身體,弓身把肚子藏起來,越無潮扒拉着看了一下,沒看到有異樣,但想到裡面的幼蛇,他竟生出了些猶豫來。
這個小東西心性估計不見會好了,李存青身受重傷有瀕死的迹象,它馬上沖破那層軟膜想要去啃食周圍的東西,幸好李存青生機恢複的快,他發現異樣馬上靠着血脈壓制下了暴戾的它,但它再也裝不了溫順的模樣。
他本打算等它降生就奪了它的身體,但他忘了,這個違逆天道出現的東西,又怎麼會是個正常的孩子呢?這條幼蛇連他都騙過去了,為了能順利出生,它什麼事都可能做得出來,現在也就是現在還沒發育成熟所以還不能思考太多才罷了。這樣的身體,他可不要。
眼眸閃過一絲狠厲,他垂首看着那張沒有血色的臉,眉頭舒展開來。憑着自己徒弟的機緣,再找一具身體也可以,天賦差些還能接受,又或者是系統……
察覺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團在識海裡挂機的系統猛然轉了方向,一條盤踞在識海裡占據了大半地方的黑蛇正不懷好意地盯着它。
系統:……
嗚嗚嗚宿主又想要讓它做什麼危險的事啊。
在越無潮抉擇幼蛇的去與留時,似乎也不過瞬息之間,一切都安靜下來,沒有哀嚎聲,沒有偶爾出現的震動,連圍着他們轉的妖氣——也消失幹淨了。
整個第一層都是上層掉落的巨石和灰土,它們被裹上一層水,水又慢慢滲入石頭裡,空氣裡潮濕得好像正在下雨,他萌生了想原地打滾吸收水汽的想法。
要知道鎖妖塔裡沒有進水的地方,就算有了,也不可能一瞬間就這麼潮濕。
塔内太安靜了,不可預知的危險就藏在眼皮子底下,越無潮的蛇瞳頓時冒了出來,他舔舔牙,将還在睡覺的徒弟背到背上。
咚——
身後的石門傳來一聲巨響,好像有什麼東西撞向它。
“來了,宿主,是陸明研這個壞蛋!”
對此,越無潮并不意外,李存青養傷養了三天,這麼算的話,陸明研找過來的時間還是比他想象的慢了許多。
陸明研都親自追過來了,他有預感這一回再被抓回去,李存青的身體不能全乎了,可是他們到底要抓他幹什麼,這家夥唯一有價值的就是氣運之子的身份,這個身份還被天道隐藏了,一般修士是算不出的。
原書裡的陸明研對李存青恨之入骨,是原書中就設定好的恨意,反派和主角水火不容。如果主角落到反派手裡,就算最後主角逃走,但反派也會用盡手段追殺,不死不休。可他聽李存青說過,陸明研把他帶去烏蘭城讓裡面的統治者看管,這些年都沒有想殺他,還幾次護住了他的小命。
都能把李存青關在眼皮子底下,總不能他在圖謀他的身體,想像獰鬼一樣奪舍……
腦海中靈光一閃,他想到了那個被自己一劍打散魂魄的魔修,想到了太白山上附身李存青的東西,想到了原書中教陸明研在北域擴張勢力的神秘聲音。
在陸明研身後的獰鬼,恐怕才是真正的反派,可原書中總是幾句話帶過,創作者把他塑造得神秘又危險,而他作為陸明研的“金手指”,卻直到結局也沒有揭秘他的真實身份,陸明研死後他也沒有出場了。
如果獰鬼懂得了李存青的身份,貪圖其氣運,那麼想要奪舍也在情理之中,這樣的身體是每個奪舍者都夢寐以求的,天道的偏愛誰不想要呢?隻是他奪舍可能不順利,不得不先養着李存青。
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越無潮緊盯着石門,快速思索着如何逃離,他再次想罵一罵天道,若是全盛時期的自己,還可以随心所欲,現在卻要躲避。
門上的禁制顯現出來,暗紅的圓形圖案上每一條線都泛着紅光,外面的人想要強行破門,結果觸發了禁制,現在他們想要進來還要再花費一段時間了。
此時,塔頂也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麼東西拍打了牆上,塔身都出現了晃動。
臉上淡淡憂愁随着彎起的眼尾滑走,他的眼睛裡多了笑意。他仰頭仔細聽着上面的動靜,馬上估算出了他們能出去的時間。
不出所料,現在越熠已經和祖溟打起來,等他們把這座塔的門打開攪混這水,他就可以借機跑出去。
祖甯這個老東西,生前被得意弟子騙得團團轉,死後還要被親生兒子拿來壓陣,下場真是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