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曆練任務說難也不算特别難,但是真的很麻煩,所以越無潮特地把幾個徒弟都薅到身邊讓他們去解決多餘麻煩的地方。在靠近長陽宗的地界有個小世家,他們所庇護的那座城疑似被鬼修的邪術所害,城中人都生了怪病,為了不影響别的地方的凡人,那個世家的家主封了城。
家主向長陽宗求助後又說怪病已解決,隻需要他們幫忙找出背後作亂的鬼修,于是負責接受宗門内外信息的弟子就把這一求助當成曆練發布,涉及别的宗門的事去接曆練任務的弟子都比較慎重,雖然三十塊上品靈石和若幹靈草丹藥的報酬很誘人,但半個月過去也隻有李存青幾個倒黴蛋“被迫”接了。
越無潮當然不信碎了塊曆練玉牌就真的隻能老老實實接任務,還不等他親自去取消,澹台言就先找上他明示又暗示,念叨個不停,若不是看在他是個掌門還跟自己有那麼幾百年的同門情誼份上,他定是要直接走人。
飛舟行了半天的功夫就到達目的地,這裡已經下起淅淅瀝瀝的雨,天色昏暗,他們在城門口的茶攤邊收起了飛舟。
茅草和幾根柱子搭成的小茶攤簡陋不已,三張小方桌上各自放了一盞油燈,燈火在風雨交加下不停晃動,好像随時要滅了,而竈台那邊連盞燈都沒有,越無潮等人走進去才發現有個人縮成一團靠坐在竈台邊。
越無潮探查了一下那人的身體,見隻是個沒有任何修為的普通人,随即就挑了張看起來最為整潔的桌子坐下,他仰頭示意李存青,李存青當即讀懂他的意思,走到那人面前蹲下,“我們師徒四人想飲杯茶,請問這裡還開張嗎?”
話音剛落,一道白光閃過,李存青一把抓住朝自己刺來的短刃,那把短刃還在他手心裡轉了一圈,還好李存青是個修士,尋常武器傷不到,一點破皮都沒有,他扯過兇器一把扔在地上,并快速起身拽住那人的手。
“你要做甚?”李存青有些惱怒,将他拽近了些。
那人擡頭忽然咧嘴笑,大家才看清楚這是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身體瘦弱,臉色蒼白,頭發雖然束起但看起來還是亂糟糟的模樣。
“仙人饒命啊仙人,小的這樣是事出有因,您先息怒,小的先去為你們煮茶再解釋成不?”雖是在求饒,但這小少年眼睛卻在看越無潮,嬉皮笑臉的樣子感覺不到一點恐懼。
越無潮早已喝上徒弟們準備好的清茶,他沒有分半點眼神給他,在聽到李存青的詢問後,他才點點頭。
得到指示,李存青松開手,大步回到越無潮身邊坐下,面對一個沒有修為的人,并不用擔心他會跑,就算出問題也有師尊在。
越無潮此時雙手抱臂黑着一張臉,坐在他身邊都能感到涼意,把原本話多的羅循和想要起來挨着李存青坐的孟雙甯吓得安靜坐在座位不吭聲,李存青與他們眼神交流後也輕手輕腳倒了杯茶慢慢喝。
師尊可能是不滿意這裡,他們等師尊發話就走吧。
然而師尊本人越無潮隻是因為剛跟沒用的系統說話以及皮膚的不适而心情不好,他心裡湧起一股煩躁,藏在袖子裡的手緊緊攥成拳,開裂的指尖血還未流出就又愈合了。
那小少年剛煮好一大壺茶就急匆匆過來為他們添茶,絲毫不懼一桌人不對勁的氛圍,他不知道從哪拿出四個瓷白青釉的大碗放到四人面前,又殷勤地一個一個倒茶過去。
“仙人們,小的剛才多有得罪,請見諒。”
越無潮盯着坐在一旁的李存青,悄悄舔了舔自己嘴裡的兩顆尖牙,眼睛微眯起。他的牙也癢了。
“有話快說。”他不耐煩地出了聲。
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趨勢,竟還有悶雷出現,昏暗的天多了些暗紅色,就如同越無潮身上的外袍一般。
“小的叫王木林,各位仙人可能不知,這槐城早在一個月以前關閉城門,城内傳來的消息是有城主要清掃暗中作祟的那什麼妖人鬼人之類的,但那之後就沒消息傳出了。小的守在這也是為了防止有人誤入。”
王木林站在一旁躬着身與他們說話,本就矮小瘦弱的身體看起來更加小了,他笑着說話時還不忘跟每個人都對上視線,“小的沒親眼見過會各種奇行異術的仙人,幼時隻聽鄰裡說過仙人不同凡人,血肉成金,不懼刀槍火箭,風姿出塵,方才、方才看見幾位仙人心中已猜到幾分,但還是忍不住使了手段試探。”
他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幾位若是仙人,我才可以放心,若是凡人靠近我就要趕走了。”
孟雙甯眉頭皺在一起,她面露憂色詢問道:“那城中人可還活着?”
“自然還活着,隻是他們被困着出不來。”說到這,王木林的笑意更甚。
啪——
王木林感覺自己的腿被人踹了一腳,他重重跪倒在地,因他原本站在李存青旁邊,把李存青逼得往孟雙甯那邊靠坐,本來還在擔心的孟雙甯連忙也往他這邊挪了挪。
越無潮抿了一口王木林煮的茶,口中一瞬甘甜,随即就是一陣苦味,從嘴裡一直爬向喉間,令人牢牢記住了它的味道。
“你一會兒說收不到消息,一會兒又笃定地說城中人還活着,這是如何做到的?”越無潮輕蔑地掃過王木林的眉眼,有些好笑,“而槐城公孫世家作為隗州一帶有名的世家,家中幾乎都是修道者,他們守衛槐城世世代代,你就算剛從深山老林裡到槐城,沿路也聽過他們的事迹吧。”
“怎麼會用這麼愚蠢的方式來試探一個人是不是你想要找的‘仙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