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裡,大家都笑盈盈地看着江海雙手抱着頭,像隻癞蛤蟆一樣沿着跑道竄上竄下。
“诶,那是你表哥嗎?”一旁的劉思妤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不是,他住在我家對樓。”靜水回答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劉思妤有些失望。
一旁的顔和也有點難以置信,别扭地把頭轉了回去。
靜水尴尬地咬着嘴唇,沒有再說話。
她們先學的是仰泳,舒佳簡單教授了動作之後,讓每個人領了一塊浮闆,墊在腦袋下,整個人躺在水面上,練習打腿動作。
靜水一開始什麼都不懂,兩條腿像筷子一樣敲擊着水面,掀起了千尺浪。
“誰讓你們水花打這麼大的?一個個的都以為自己來玩水的是不是?”舒佳的聲音洪亮如鐘,震得人耳朵嗡嗡響。
靜水立刻減小了力度,可惜遊着遊着她就偏離了航道,腦袋一下子撞在了水線上。
“看看人家劉思妤。”舒佳指着泳池裡的一個身影說道。隻見劉思妤的腳背繃得直直的,兩條腿上下擺動的幅度都差不多,腳下的水像是沸騰一樣在咕噜咕噜地冒着小泡,推着她遊出了一條完美的直線。
“學過‘物極必反’這個成語嗎?水花大不一定遊得就快,腿要向下打,想象水面上有一個皮球,而你就在踢那個皮球,雙腿用力要均勻,知道了嗎?”舒佳雖然還是一副兇巴巴的樣子,卻沒有漏掉每一個要點。
“知道了!”小女孩們不敢怠慢,又重新拿着浮闆遊了起來。
劉思妤經過靜水身邊的時候,像一隻高傲的白天鵝,得意地看了她一眼,對于她的挑釁,靜水沒有在意,而是仔細揣摩着她的動作,在心底默默演示。
剛剛蠻橫的水變得溫和了起來,靜水覺得自己的兩條腿像是化身為了人魚的尾巴,在屬于她的世界裡自由自在地暢遊。
練完了腿部動作又練手部動作,靜水已經記不清自己在泳池裡遊了多少個來回,四周隻能聽到水流過身邊發出的“嘩嘩”的響聲。
結束訓練的時候,她已經化身為了一灘爛泥,掙紮着抓住扶手,手腳并用地爬上了岸,全身的骨頭好像輕輕一碰就會散開。
旁邊的顔和更加糟糕,臉色蒼白,短發粘在了臉上,像牛一樣喘着粗氣,活生生一個女鬼。
簡單地洗了澡走出遊泳館後,靜水遠遠地就發現了等在樹下的餘東和姚啟軒,前者雙手插着口袋倚靠着樹,漫不經心,後者站得筆直,好像一棵山上松。
往常靜水一定會飛奔過去,可是她現在沒有一點力氣,隻能艱難地挪着步子,挪到了餘東的跟前。
“餘東哥哥,啟軒哥哥。”靜水像操縱木偶一樣操縱着臉部肌肉,勉強擠出了一個天真活潑的笑容。
“師......師兄好!”顔和連頭也不敢擡,臉紅得像隻煮熟的小龍蝦。
“沒事,别緊張。”姚啟軒用手指蜻蜓點水地碰了碰她的肩膀。
“這就是靜水的好朋友吧?很高興認識你,我們有那麼可怕嗎?又不會吃了你。”餘東被顔和的這副模樣弄得很想笑,但迫于師兄的架子,隻好故作威嚴。
顔和臉上的紅又更深了一層,讓人懷疑她下一秒會從耳朵裡噴出蒸汽來:“師兄,你們先聊,我先走了。”
“一起走吧,順便能讓師兄給你指點指點。”靜水拉住了她,冰涼的手和顔和滾燙的手握在了一起,像是一劑鎮定劑,讓顔和臉上的熱度逐漸退卻了下來。
顔和用不易察覺的幅度點了點頭。
靜水放開了顔和後,餘東跑過去撓了撓她的下巴,逗她道:“靜水,累不累?”
“不累。”靜水一口否認。
“騙人,我看你全身軟綿綿的,都快倒下去了。”餘東此時像惡作劇得逞一般笑着,“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不!”靜水的堅決讓餘東都吓了一跳。
“好了,我看靜水這性格是不會輕易放棄的,你就别再勸她了。”姚啟軒笑呵呵地在一旁看戲。
“好好好不說了。”餘東使勁揉着她的頭哄着。
說話的間隙,江海恰好從館裡出來,目光一觸到餘東,像看見瘟神一般,撒開腳丫子就跑。
餘東的臉色變了變,大步流星地沖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呵斥道:“給我站住!”
九歲的餘東足足比江海高了一個頭,縱使江海有再大的能耐,此時也吓得屁滾尿流了,連連求饒:“師兄饒命。”
餘東的嘴上浮現出了一抹冷笑:“聽靜水說你還欺負過顔和,為了報複靜水還往她鉛筆盒裡放毛毛蟲,那好,新賬舊賬一起算。”
江海像是看見了狗頭閘的罪犯,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師......師兄,你想怎麼樣?”
“廢話,道歉!”餘東幾乎是把江海大力拖拽到了靜水和顔和面前,江海腳下不穩,趔趄了一下。
“我......我我我道歉,對不起兩位小姑奶奶,我錯了。”
“道歉不真誠,大點聲!”餘東眼睛一橫,吓得江海一個哆嗦。
“對不起。”他像個小姑娘一樣柔柔弱弱地說道。
“我沒聽見,再大點聲。”餘東步步緊逼。
“對!不!起!”江海幾乎是用丹田之氣吼出了這句話,經過的人都紛紛回頭側目,像看個神經病一樣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