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這麼對我。”傅甯洲歇斯底裡,望着溫蔚的眼眶發紅。
“如你所見,我已經被終身标記了。”
并且契合度很高。這說明事發時,沒有一方處于被強迫狀态。
至少在标記的那一瞬間,Alpha和Omega雙方都是在相愛的。
“……是嗎。”傅甯洲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過了半晌,又意味不明地道,“不過,難道你真的以為那個Alpha喜歡你?”
“你大概不知道他是誰吧?”
我已經知道了。
溫蔚想說。然而他并沒有開口,而是由着傅甯洲繼續說:
“那個叫左子皓的人是左家的小少爺,是左瀾的親弟弟。你可能不太了解左家,但是沒關系,我都會告訴你。”
落滿月光的幽暗巷子裡,傅甯洲盯着溫蔚的臉,他不緊不慢地說,同時觀察着溫蔚表情的變化。
然而溫蔚隻是安靜地聽着,這讓傅甯洲心裡産生那麼一點的慶幸。
溫蔚似乎并沒有那麼很在意左子皓的事情,難道他并沒有特别喜歡左子皓?
傅甯洲似乎抓住了一點可能的機會,語氣有那麼細微的上揚,“你應該會好奇當初左子皓為什麼突然離家出走吧?”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給你解釋的。”傅甯洲堅信左子皓并不是個單純的人,相反他認為溫蔚是個太容易心軟、同樣也很輕易會被哄騙的人,于是,他緩緩道,“左家并不比傅家好多少,或者說,左家藏的東西更多,隻是藏太深,沒有被挖掘出來而已。”
“你知道他們的父親嗎?”
溫蔚臉上終于露出了一點疑惑的表情。
“左家兄弟的父親,那個叫左修遠的男人,是個很危險的存在。他是不可能讓自己的兒子和一個——”說到這,傅甯洲略帶深意地看了一眼溫蔚,“和一個普通的Omega在一起的。”
“我是說——”出身普通。
在傅甯洲眼裡,溫蔚是很特别的存在。當然,他是個不太會說話、比較執拗的人,一向不擅長解釋。
因此,溫蔚聽出傅甯洲話裡的一點嫌棄,不過他并不在意,隻是淡笑了下,“這挺正常啊,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和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在一起。”
溫蔚平靜地說出這句話,然而他的心髒卻跳得很快。
他們的地位天差地别,這是令溫蔚很難過的事情,要知道左子皓隐瞞了他這麼大的事情,當初他……他就不會跨出那一步。
雖然說愛能跨越萬物,不過這多少有點浪漫主義了。
溫蔚并不是仇富,他隻是想過普通日子。他并不想被卷進這些上流社會,這樣說可能有點堕落,隻是他偏安一隅慣了,早已經融不進那樣的繁華了。
“當然不僅僅是這樣。”傅甯洲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哼笑一聲,“左家的人都不太正常,他們父親是個虛與委蛇的控制狂,左瀾是個道貌岸然的瘋子,至于左子皓……你那個Alpha,這人曾經因為犯了錯,被左修遠親自關進小黑屋一整個月,後來被關得精神失常,捅傷了自己才被放出來。”
傅甯洲說到後面,溫蔚猛地擡頭,嘴唇微張,帶着細微的顫抖,“……你說什麼?”話尾還有一點不可置信。
“你不用懷疑我。”傅甯洲毫不隐瞞地說,“左子皓曾經和我秘書的弟弟在同一個精神病院裡待過一段時間,我探望我秘書弟弟時,也确實在名冊上看見了左子皓的名字。”
“這确實很巧,但你不得不承認,這是個事實。”傅甯洲像是沒看見溫蔚臉上突然降臨的巨大情緒般,依舊自顧自地說,“他們家的教育就注定了這一家的人都不正常,所以——”
傅甯洲壓了聲音,注視着溫蔚認真地說:“我是為了你好,那個Alpha,或許自始至終都在騙你。”
“可是我……”
我已經懷孕了啊。
傅甯洲說的關于左子皓的每一個字,都像一塊塊石頭,直接沉在溫蔚的内心深處。
“我想——”溫蔚眼睫抖了兩下,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手指細不可微地蜷縮了起來,所有的情緒最終都郁積在心腔裡,“我想聽他說。”
話音一落,傅甯洲暗暗地看了一眼溫蔚,像是笃定了左子皓不會再回來了一樣,語氣不明道:“如果你們還能再見面。”
“……”
回到家,溫蔚躺在床上,擡着眼睛直勾勾望着天花闆,白熾燈明晃晃地懸在那裡,被風吹得輕輕搖了兩下。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溫蔚一直躺到了天黑,外邊忽然下起了大雨。暴雨肆虐地灌溉着整座城市,将所有東西都澆得濕淋淋的。
床上的人呼吸一滞,迷蒙的心情反而被大雨澆清醒了。随後,他揉着腦穴起身,拿着手機站在窗前。
卧室裡的窗戶并沒有關緊,有雨斜斜地落了進來,落在窗前人的臉頰上,有些潮濕。
聽雨的時間,溫蔚一直在注意手機,然而它卻安靜得不像話,屏幕自始至終都沒亮過,自然而然也沒有往日裡那個熟悉的對話框。
溫蔚想到之前自己還嫌左子皓過分黏人,經常下班還沒到家,左子皓就已經打開門在外邊等着了。
或者有的時候加班忘了發消息,一打開手機就會收到一大堆短信轟炸。
半夜睡覺的時候,這小Alpha也總喜歡爬他床。有的時候他被工作煩得暴躁,直接鎖上了門。小Alpha打不開門索性就爬窗,然後唱着那跑調的歌來房間裡哄他開心。
溫蔚揉了揉眉心,夜已經很深了,而明天還要上班,但他現在一點都不覺得困。
良久,溫蔚進了左子皓的房間。
雖然左子皓不像他一樣愛鎖門,房門永遠對他外敞,但他也很少進對方的房間。
一是他在家的時間本就很少。二是他不去找左子皓,這人也會主動來找他。
眼下,溫蔚第一次進左子皓的房間。
裡面有點亂,明顯是走得急,沒來得及收拾。被子放在枕頭上,各種書也随意地甩在了床上。
屬于Alpha的氣息還纏留在房間裡,溫蔚沒想到自己進房間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先把窗戶關了。像是生怕這少得可憐的信息素跑掉。
心情複雜地關上窗戶後,溫蔚趁着不困,準備收拾一下這個房間。
然而十幾分鐘後,他的腳撞到了床闆底下的一個鐵皮箱子。箱子密合得嚴嚴實實,生怕被人發現了似的。
溫蔚心想,這裡面一定藏着左子皓的很多秘密。
可是他打不開。
他沒有鑰匙。
這似乎說明,箱子的主人并沒有做好準備,把自己的秘密分享給他。
就像箱子的主人一言不發,便一走了之。自始至終都不願意留下任何消息給他。
所以他們之間究竟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