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末。
高中放月假時間和周末吻合。
姜明捧着一杯熱茶透過落地窗看着視線區域内人流密集,熱鬧非凡。
這兩天出去玩,不是明智選擇。
隻會是人擠人,天氣又熱。
吳雪芹又因為昨天晚上打架受傷,被吳老師死鎖在家,連窗戶都被封上,臨時買了監控在卧室裝上。
搞得吳雪芹在家吵天吵地,結果就是連手機都給沒收。
但姜明卻心情很是美妙,昨晚睡了一個特别踏實香甜的覺。
她難得生出不在家寫題的念頭。
雖然姜明是那種無論在鬧市還是靜閣都能沉心靜氣專注學習的人,但外界幹擾因素太多她也不可能做到百分百高度集中。
而且家裡本來就有書房,詞典電腦習題冊輔助資料工具,都一應俱全。
她查找起來也方便,效率也高,還不用背着包跑來跑去,着實麻煩。
人生嘛,總想着有些新的嘗試。
姜明想體驗一下去圖書館學習的滋味,不學,看看書感受一下,也挺好。
往手提包裡裝備必要資料時,本來想順便提前給章叔打電話來接。
又轉念想,周末時間出去逛街玩樂的人應該很多,章叔生意估計很好,于是便沒打過去。
雜物間翻找,打開陳年積灰的箱子還真從裡面找出了公交卡。
又順道翻出小提琴,樂譜,吉他,架子鼓,連哨笛這種她都沒摸過的樂器都有,和其它各種稀奇古怪的裝飾品。
想起家裡剛富裕時,爸爸什麼有用的沒用的東西都買過。
記得之前一口氣買了好幾年俱樂部的馬術課,那時候父母就已經開始了隔三差五的出差。
她一個人沒人陪着也不敢去。
終于鼓起勇氣獨自去上課,結果沒去幾次從馬背上摔下來。
被摔得不輕,抱臂小聲哭了好久,教練旁邊哄着,而她心裡隻想着撲進親人懷裡不管不顧大聲哭泣。
之後隻要是馬術,攀岩,遊泳,滑雪,但凡含有一點危險因素在内的課她都不去。
甚至于對任何新鮮事物感到莫名恐懼。
姜成銳那幾年就總接到各種教練電話,說他家小姜明不去上課。
姜成銳便又一遍一遍打給姜明,說些“爸爸那時候家裡窮沒條件,現在有條件了讓寶貝女兒學成個多才多藝的”之類的話。
姜明總是氣息保持平穩地回複“那你回來自己學好了,學到老活到老,什麼時候學都不晚”。
最後差不多總是以“唉你這丫頭片子”作結。
姜明拿着公交卡擦拭幹淨灰塵,懷揣着緊張激動的情緒背書包出門。
是秋高氣爽的月份卻熱的如三伏天毒熱酷辣,仿佛要給夏季做個收尾。
姜明撐把陽傘,另一隻手緊緊捏着裝着公交卡的卡套,照着手機導航一邊看一邊對路線。
路線定位的是距離最近的市圖書館,也是全市最大的圖書館,很有名。
姜明幾乎沒去過幾次圖書館,就連新華書店也是購置特别鐘愛的書籍時才肯去。
她算不上是個書迷,頂多愛聽别人講故事,沒有人說,那就看,看也行。
她更偏愛于用網絡電子設備搜索好奇和感興趣的,上一次去圖書館,她都記不清是多久以前了。
其實坐地鐵更加快捷省事,可她還一次也沒有坐過。
和吳雪芹出去玩也總是坐出租車,再者就是悠哉騎自行車。
同一件事不想有太多新鮮陌生,會感到無端的退縮逃避。
姜明對着路線終于找到公交站。
等車,車來,門開,上車,刷卡,坐。
一氣呵成,姜明心裡小小的興奮,原來挺簡單嘛。
車上人不多,這月份公交系統空調都已經關閉,窗戶很多開着,微微涼。
姜明選的是偏後面的位置,挨着後車門。心情愉悅地迎着窗外吹拂的風,碎發飄逸的飛舞,心口很是舒暢。
車停了好幾站,走了幾波人也上來幾波人,車上倒一直很寬敞。
又一站到,姜明算站數,離自己的目的地還遠着。
上車下車左右不過是些老人,和出去玩兒的孩子以及帶着幼兒的女人。
中途幾次有差不了幾歲的同齡人過來問聯系方式,姜明不好意思拒絕于是一律給了吳雪芹的聯系方式。
總不能讓她直接說她閨蜜占有欲強不許她交其他朋友吧?
車門開,姜明漫不經心,預判着這一波上車人的年齡群體。
是個女孩。
是,饒思琪。
姜明快速眨眼。
趕緊收回視線心裡下意識不想對上。
又想起饒思琪每次看見總是垂頭看地,便又小心試探着看她。
難得看她穿除校服以外的衣服,幹淨利落的白色T恤外面又穿了件長袖運動衫,長褲是黑色的吸光材質。
姜明好奇,她難道不熱嗎?
這天氣往太陽底下站一會兒都要把人曬化,明明她額頭上全是汗,順着往下掉汗,後面還背了一個黑乎乎的大書包。
看着東西應該不多,卻讓人感到沉重。
姜明猜她後背應該汗濕透了。
饒思琪擡手擦汗,沒注意車上環境,當然也就沒在意是否有人正注視着她。
姜明見她汗濕的臉上滴滴答答流着汗液,下意識從包裡掏出紙巾。
還是忍住沒走過遞給她紙巾。
她們又不熟。
她看她表情很是落寞,平時總低垂着頭,匆匆幾瞥也是悶着的一張臉。
現在,姜明卻看見饒思琪表情明顯藏不住的難過。
并驚異地發現,她是擦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