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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瓊華雨露(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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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娃娃胖嘟嘟的,真的看不出有病,而且生得好漂亮,不情願承認,這都是白條的功勞。我伸手摸了摸,誰知一觸,孩子的鼻孔随即溢出兩條鮮血,熱滾滾的,像鮮活的生命在流逝,而他的面龐卻沒有溫度。詫異地轉身,對上單立絕望的眼睛。

我慌亂問:“那要怎麼辦?”

尤七說:“當年外族從西域送來一株奇花,王室有人割血,以血浸花,随後磨碎花瓣做成藥粉給他吃,融血入經,救回永真一命。”

太過離奇的事,我不大相信。哪處能有這種奇花?但單立已經割了血。我似有預感,恰好有人敲門請見。尤七的侍藥小童進屋,他奉命去内廷取東西。瓊華宮的冰窖中封存着雍州雪蓮,花苞鼓如雪球,花莖纖如鵝頸。此刻連根莖帶土,綻放在彌漫血腥味的屋内。這就是他們口中的奇花。

見我滿心疑惑,單立說:“總要試一試。”

白條很激動,立刻問:“是不是有了這東西,用陛下的血合入,就能救孩子?”

我依然疑惑,對尤七說:“史料記錄的未必是真的。就算真的,那是多久遠的事,你憑什麼認定他們得的是一種病?這孩子同一千年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有什麼關系?”

尤七摸摸胡須:“那可不一定。小冰,初見你那年,你身上紅疹發作。後來一激動就發病。滿身紅疹,無法控制的大悲大喜,以至于暈厥抽筋…景泰老主就有這個病。你和他也沒什麼關系。”

瞪大眼睛。景泰老主有這個病,胡說八道。又一想,怪不得他有各種藥方治我,也暗示過這病治不好。對我身上發作的紅疹,還有莫名其妙的暈厥,他從沒有驚訝過。

此刻天完全暗了,燭台的火苗滋滋跳動,我同單立并肩而坐的影子,清晰打到對面牆上。

尤七見我沉默,又笑道:“如何,祖宗給你們足夠多的榮耀,也留下許多瑕玷,時不時跳出來作弄自己的子子孫孫。”

單立走至圓桌邊,凝視那支潔白花朵,回頭對我說:“就照這個古方做。隻有一件不同,當年這花是五色的,如今花瓣卻褪了顔色,不知有沒有原先的藥效?”

那就試一試。尤七舀了一小勺,鮮血沿白莖而下,浸入黑土,我們等到子夜,什麼都沒發生。

他搖搖頭:“恐怕不行,花莖根本不吸血,花瓣沒有用處。”

于是單立将整碗都倒入,澆得花瓣血淋淋的,可過去片刻,血如紅油浮于表面,血滴往下滑走後,花瓣依然蒼白無色。

白條伏在桌邊,認真地觀察。她覺得不如換一個人的血試試。她撩起自己的袖子,說她是孩子的母親。

單立卻說:“小冰,你來試試。”

尤七笑道:“此花在中土培育千年,不知誰的血,能使它變回初始的華彩。”

他望着我,我有這個本事麼?凝視面前玉雪泠泠的花骨朵,無論種在雍州,或者移植入宮,我都不曾在意。叔父很少提起它們,小月偶爾剪一支養在水裡玩。京都城内更沒人在意。從前南宮氏強盛,每年賜花,當作吉祥物賜給忠勇世家。如今家族沒落,沒有人願意繼續這麼做了。隻有單立認為它能治好我的病,苦心折了給我吃。可尤七提過,這花隻是普通藥材,不過溫神補氣。我認真吃藥,并沒見奇效,隻為使單立高興。

如今大家卻指望着此花能救孩子,能夠起死回生。摸摸孩子的額頭,這時孩子睜開眼,小腿蹬一下,我清楚感知,他和他的母親一樣,在努力求生。我露出手臂,單立說他來。用一柄小刀切了口子,鮮血汩汩流出,水晶瓶染得通紅。瞅一眼那株冷漠的雪蓮,你伴随我的族人千年,希望我的血能換回你褪去的顔色,延續鐵麒麟的血脈。

白條很緊張,眼見又一瓶血緩緩滴入,她緊張得攥緊拳頭。

“怎麼樣?”單立和我一起問。

那層冰封的雪紋絲不動,更糟糕的是,黑土給過多的血浸淫,花莖無法支撐,漸漸蔫壞了朝一處傾斜。

尤七竟有些戲谑:“小冰,它不要你的血。”

而單立抱住我,胸膛痛苦地起伏。

我揚起下巴,既然這樣,不如把這要命的花碾碎了,同我倆的血一起攪拌,直接喂給孩子吃。

突然白條奪過那柄刀,狠狠朝手腕劃過,頓時血濺得到處都是。這個女人可真厲害。

她喊道:“你們眼裡沒有别人嗎?我是孩子的母親。”

單立連忙按住她的手腕,尤七去找止血的藥粉。她剛剛生産完,又被如此痛苦折騰一番,此刻近乎要厥過去。

我發覺單立很關心她,自己走到一邊。那娃娃又睜開眼,他是在朝我笑麼,還是在嘲笑我?我本來就不太相信古方,反正宮裡多的是老參靈芝,你流再多的血,我也能補回來。大概孩子聽見我的心聲,皺着臉皮哭起來。哭得哼哼唧唧,尤七聽見他求救了,他說他很久沒哭,或許這是好事。

這晚過得真累。此刻接近日出,蠟燭快燒滅,誰也沒心思管。窗戶紙透出一絲白光,我覺得屋裡氣味太濃,就推開了窗格。微弱的晨曦劃破沉寂,倏然一晃,圓桌的那株雪蓮突然呈透明色,隻有一瞬間,花莖内的筋絡吸足血,根根筋脈變得通紅,爾後又如吹了氣猛地漲開。我走近些,揉揉眼睛,晨光照滿室,花莖已恢複纖細,再潑些水,露珠到處滾動,反射着五彩華光。

單立也看見了,他同我一樣震驚。雪蓮的根莖處,分明濺到了白條的血。紗布上還有她的血,刮下一些,再滴入根莖,沒過一會兒,花瓣吸足養分,開得鮮豔絢爛。

這時尤七從裡屋出來,白條睡着了。我轉頭問他:“你看這花,孩子有救了麼?”

他盯着前方,克制住驚異的眼神。事情竟以這樣的方式收場。

單立又在山莊住了十天。孩子的鼻孔不再出血,手足溫暖濕潤,每日迫切地要奶喝。他準備回宮了,詢問白條願不願意一起回去。白條看我一眼,表示自己的身體沒養好,想在山莊多住幾日。單立叫來伺候的老嬷嬷,囑咐每日的吃喝用度,一應去内廷支取。他十分遷就白條,說完後,又笑問她還需要什麼。那女人的眼波流轉,她想要回那枚月牙印。

“這是陛下留給孩子的信物。”

單立走過來,往我身上一摸,他知道要緊東西,我都放進腰上的金線袋。很快找到了,他拿着還給白條。

我已經坐進馬車。莊外的空地,前橋閣來了很多人,他們都在等他回去。

單立還在囑咐:“等過幾日,我和皇後再來看你們。”

白條又叫住我們,她抱着孩子,靠近我:“娘娘,您家裡那種花,能不能再送我一些?”

我笑道:“可以,反正那東西比較喜歡你。”

單立不舍得孩子,又特地承諾:“你們放心住着,不會有人來打擾的。”

小花斑跟在一旁,笑道:“陛下别擔心,就算皇後娘娘來了,她也打不過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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