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欣慰着,伊戈爾等待周圍隻剩他和被關在籠子裡的人,他才邁開腳步,與飄在身邊的盜寶鼬一起走了過去。
被關在籠子裡的人都是孩子,大的僅有十一二歲,小的隻有八九歲。
伊戈爾思索片刻,沒有選擇立即放裡面的人出來,而是先站在外面問道,“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裡有礦要人挖,就把我們送來了。”一名年齡稍長的男孩用着不熟練的提瓦特通用語回答。
“你們的父母知道這件事嗎?”伊戈爾繼續問。
男孩點點頭。
正當伊戈爾以為這是他們父母會找他們的意思,順勢要提議去找璃月的千岩軍,走合規合法的途徑将他們遣送回須彌時,就聽男孩告知他。
“是我們的父母将我們賣掉。”
男孩說完,囚籠裡還有幾個孩子跟着點頭。
這下伊戈爾到嘴邊的話被他咽下去,換成了一句他明白了。
“你們先與我走,等安頓下來,我會為你們安排去處。”伊戈爾臨時改變了路線,他原本打算和這群孩子被遣返回須彌,他跟着一起過去。
可從他們的表現來看,直接放他們回去不是一個好的選項。
不過伊戈爾又考慮到還有孩子想回去,于是他補充,“我不會阻止你們回須彌。”
“沒關系。”男孩不介意地說,“你赢下了我們。”
伊戈爾沉默了,不知為何他總覺自己成了奴隸主。
如巧合一般,盜寶鼬湊到他耳邊嘀咕,“大人,他們沒說謊,這些父母也太不做人了。”
你說得對。伊戈爾在心裡附和,這時他注意到籠子裡的孩子都把目光投到盜寶鼬身上。
伊戈爾想了想,對盜寶鼬叮囑,“我把他們放出來以後,你看好他們。”
“好,大人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他們跑了。”領到新工作,盜寶鼬一點都不抵觸的。
忽然間伊戈爾感覺盜寶鼬真是上班的好苗子。
果然能早點遇見它就好了。
無聲地遺憾着,伊戈爾操縱冰鴉将鎖住籠子的鎖鍊全部粉碎。
籠門打開,被塞在籠子中的人卻不敢下來。
伊戈爾見狀不得不命令他們不要待在籠子裡。
當所有的人都從籠子裡出來,伊戈爾仔細點了點,發現那狹小的空間裡居然塞了足足十二個人。
而這場奴隸貿易還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伊戈爾稍作沉思,意識到可能不隻是涉及蓄奴。
在璃月和須彌相接處,有名為層岩巨淵的巨大礦場,那是由璃月官方管理的國家資産。
但是按照那名男孩說法,他們來這邊是為了挖礦。
既然要去異國購買奴隸挖礦,那肯定不是璃月官方的合法開采項目,隻能是某些私人的小礦。
伊戈爾分析到此處,隐隐感受出裡面的複雜性,買賣奴隸的背後還涉及偷采礦藏,盜用資源的問題。
但他暫時無暇去處理偷挖礦産和買賣奴隸,他一一看過那些或懦弱,或害怕,或麻木的臉,想從中找到以後會改善沙漠環境的英雄。
可惜最終他一無所獲,在這些人的臉上,他看不出任何英雄的痕迹。
伊戈爾最終隻好放棄。
“先吃點食物,喝點水,接下來我帶你們去璃月。”說話間,伊戈爾取出随身的空間袋,取出來一大包食物,還有幾袋飲用水。
見到食物,剛被從籠子裡放出的孩子們眼睛都亮了。
“你來分。”伊戈爾把食物遞給那個最為年長的男孩。
“是,老爺。”男孩很自覺地回答。
伊戈爾聽到老爺這個稱呼有點不适應,但考慮到對方可能不知道其他的稱呼,他忍了忍,站到一邊,暫時沒說要換個稱呼。
當男孩将食物分發完畢,伊戈爾使了個眼色,讓躍躍欲試的盜寶鼬看着他們。
盜寶鼬接到信号,立即飄過去。
伊戈爾又讓冰鴉停在周圍。
萬事俱備,伊戈爾對着車上的籠子抽出禮刀。
冰冷在一瞬間取代了悶熱,幾道寒芒劈砍在木頭做的籠子上。
頃刻間,籠子破碎,木頭化為碎屑落到地上。
這發生得太迅速,連拉着籠子的馱獸都沒有反應過來,伊戈爾就将刀收回刀鞘。
掃視眼前失去籠子的車,伊戈爾感覺接下來的路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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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驿站内。
“還好有那隻魔物出現,不然我就得賠錢了。”有着絡腮胡的中年人對身邊穿着樸素,甚至衣服上還帶有補丁的年輕人感慨。
年輕人連連想着點頭,然後他向中年人索要這次的報酬。
“哎呀,這不是貨沒賣出去,等下一次,下次。”中年人擺擺手搪塞。
“可是這麼多次了,先生你也該結款了。”年輕人賠着笑臉,說出那句誰都不愛聽的話。
中年人臉色一變,“我說我不給了?你什麼意思,你老闆這麼教你說話的?!”
被吼的年輕人沒生氣,他還是堆着笑臉,繼續催貨款。
終于中年人冷哼一聲,甩出一袋子摩拉到年輕人的腳下。
年輕人毫不嫌棄地蹲下身撿起那袋子摩拉。
這時在旁邊看戲的同僚走過來,陰陽怪氣地贊歎年輕人幸運,這筆爛賬都能要到。
年輕人笑了笑沒說話。
同僚讨了個沒趣,哼哼唧唧走出驿站去喂馱獸。
一下子不大的驿站裡隻有年輕人,那抹笑容還挂在他的臉上,隻是他的手攥緊了那隻裝着摩拉,布滿污漬的袋子。
除了今日那隻冰鴉出現的時候,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幸運。
貧窮如影随形,壓着他的人生,讓他無處休息。
除了那隻冰做的烏鴉,好像沒有其他東西再幫過他。
而這樣想着,年輕人猛然生出一種沖動,倘若下次還能見到冰鴉,他很想試試能不能留住它,就像留住那一份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