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着男朋友的面大言不慚誇下海口的後果就是,林藏初一整個周末都撲在生物課本裡,就着謝遙集發給他的筆記整理,龇牙咧嘴地啃進去一堆知識點。
少爺敢打包票,他自打上幼兒園起就都沒這麼用功學習過,這次月考無論如何,成績肯定會高過上一回卷子上亂蒙的ABCD。
然而計劃永遠比不上變化快。
周二上午,監考老師手裡長長的理綜卷一發下來,林藏初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他盯着上面冗長的資料和圖片看了半晌,沒能讀懂這到底是個什麼題。
翻到背面,又是一大堆陌生的文字。
……這啥呀?說好的基因遺傳圖解呢?說好的傳統發酵技術呢?
那他熬夜辛辛苦苦背完的果醋果酒制作過程算什麼?算自己想釀兩瓶喝嗎?
林藏初絕望地把卷子又翻回去,開始重操起了老本行——看選擇題的四個選項,哪個順眼就填哪個。
至于後面的解答題,生物他背過的一個沒出,化學算是兩眼一黑啥都不會,物理……
林藏初握着筆,在最後一道物理大題的第一小問,“二者停止運動時,木塊是否還停留在長木闆上”的後面,毅然決然地寫了個“是”。
啧,比化學強。
好歹猜對了還算一分呢。
少爺如此安慰自己般地想道。
而且也不是沒有機會……萬一這次的運氣比較好,前面選擇題全蒙對了呢?
而且就算沒考好,謝遙集估計也不會說些什麼,誰讓他給自己那份筆記裡面的知識點考試一點沒出啊!
……
與此同時。第一考場。
謝遙集也盯着面前的試卷,轉着筆眉頭緊鎖。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力不從心”的感覺了,昨天考語文的時候是這樣,今天考理綜也是這樣。
出題人到底怎麼想的?
謝遙集看着卷子第六頁那道有機化合物合成大題百思不得其解,這不是選修五教材裡面的嗎?為什麼要挪到前面來出?
況且老師上課也沒講過選修五吧?
他又想到自己之前特意給林藏初的那份生物筆記。雖然謝遙集之前确實是沒事兒閑的自學了選修五的有機結構,但老師沒講,他也就沒往筆記上寫。
謝遙集秉持着“循序漸進”的教育理念,隻給林藏初挑了一些容易背的、能短時間内迅速提分的知識點整理。
但是見了鬼了。
他挑的那些“高考生物易錯重難點”,在這張理綜卷上一個字都看不見。
何止隻有是生物這樣,就連理綜和化學也跟老師上課重點強調的地方八竿子打不着。
謝遙集皺着眉,生平第一次在考試的時候想一會兒寫一會兒。
這不對吧?
考場的其他位置也時不時傳來焦躁的按筆聲和零星的哀歎聲。似乎所有人都陷入了一場巨大的無邏輯考試——明明都是見過的知識點,但組合起來又讓人分外陌生。
然而誰都沒想到這隻是一個開始。真正的噩夢始于月考結束的當天晚上,高三(1)班的同學們按照慣例傳閱班級前幾名的試卷對答案。
周揚在連續對了四份語文卷,仍然沒能得出來一套完整正确答案的情況下,終于徹底放棄,硬着頭皮回頭敲了敲林藏初的桌子:“林哥,你醒着嗎?”
林藏初昨天睡得晚,加上今天又被理綜和英語輪番摧殘,整個人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聲音悶悶的:“嗯。什麼事?”
“你論述類文本閱讀選的什麼啊?借我看看呗?”
跟林藏初玩得熟的都知道他不怎麼喜歡把卷子往外借,因此這話問出來後周圍一靜,周揚有些忐忑地咽了下口水。
幾秒鐘後,他看見林藏初慢吞吞地騰出來一隻胳膊,伸進桌屜裡掏了掏,掏出來張不成樣子的語文卷。
“給。”
這麼容易就借到了?
周揚登時受寵若驚地接過來,視若珍寶地跟同桌一起分享這份最有可能是正确答案的卷子:“謝謝林哥……”
感謝的話隻說了一半就胎死腹中,因為他拿到手才發現,這張卷上面除了些亂寫亂畫的塗鴉之外,什麼都沒有。
A選項前面打了個問号,B選項後面打了個叉,C選項中間被人畫了個雙橫線,D選項雖然幹幹淨淨,但是一看就不是正确答案。
……他們語文成績好的人,卷面都是這個樣兒嗎?
周揚有些恍惚地把卷子舉起來,對着教室的燈條看了看。
沒有什麼變化。隻有第三題前面的簡筆王八在對着他咧嘴笑。
周揚:“……”
他好像知道為什麼林藏初一直不願意把卷子借給别人看了。
他正猶豫要不要直接把試卷還回去,突然聽見椅子剮蹭地面發出細微的吱呀聲響,林藏初指骨分明的手探過來,不由分說地将試卷拽了回去。
周揚:“?”這是反悔了?
“不好意思,剛才忘了。”
林藏初從桌面上直起身,語調裡帶着些未散的倦意,抓着筆往卷子的空白處補了幾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