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策劃已久的冰雪節最後定在下周,高三(1)班有謝會長作為内部知情人,十分幸運地比其他班更早地掌握了第一手重磅消息。
最後一節自習課間,一群八卦好信兒*的人趁着貝姐不在班級,叽叽喳喳地把教室中央兩個人的座位圍起來。
“——做雪雕??”
不知是聽見什麼,周揚的聲音猛地拔高,幾乎蓋過了隔壁班主任在班裡的訓話聲,“學校真這麼決定的?”
謝遙集矜持地點點頭。
“咱班同學的美術水平……”
高姿在旁邊扶着椅背直歎氣:“不說是擀面杖吹火一竅不通,也得是能把駿馬奔騰畫成秃驢打挺。”
站在她旁邊湊熱鬧的體委莫名想起當年那張全班同學齊心協力做成的班級文化牆,頓時牙疼地一抽氣:“嘶——”
那面黑闆報在竣工的第二天,就被偶然路過的副校長迅速下令拆除了。
原因是已經對教學樓走廊的美觀環境産生了極大的不良影響。
“怕什麼?雕就完了!”
幾分鐘後,林藏初在這片愁雲慘淡的氛圍裡一拍桌子,斬釘截鐵地站起來。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最後整出來個騾子,還能扣咱班級考核分不成嗎?”
“騾子又不是嚼流動紅旗的——大不了最後把班牌往雪地上一插,作品名稱就叫消失的藝術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壞了,領導到時候一過來,嚯,你們班作品呢?答:擱這旮這兒呢。”
“你别說。”高姿也跟着樂,竟然真的把林藏初的話認真思考了幾秒。
“這想法聽着還挺有可行性的——就是不知道會不會被貝姐追着打。”
周揚撇了撇嘴,随口接道:“貝姐才不會關心這些,貝姐隻會關心咱下次月考的數學平均分有沒有過一百二。”
——他這話還真就說錯了。
不同以往,邱貝顯然對這次的冰雪節活動尤為重視,甚至慷慨奉獻出一整個數學晚自習,讓學生們自告奮勇地下樓做雪雕。
“整天學習也怪累的,正好能有個機會讓你們放松放松,都踴躍參與啊!”Says 貝姐。
于是月黑風高,陰風怒号。
被班主任好心趕下樓玩雪的一班同學在漆黑的冰天雪地裡面面相觑。
周揚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貝姐這次認真的?”
“真就一節課都不上,把咱趕下來随便玩兒?”
“算是吧。”林藏初把腦袋往厚厚的圍巾裡藏了藏,轉頭盯着方有才懷裡那個專門用來裝雕雪工具的桶,發現裡面空空如也。
周揚也看見了:“不是,方哥,你工具呢?”
“啊——啊嚏!”
方有才走在最後面,一陣冷風順着北樓牆壁吹過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等再睜眼的時候,就看見兩道視線齊刷刷地對着自己。
方有才心虛地搓了搓有些發癢的鼻子:“剛才二班的班長路過,被借走了。”
“……全借走了?”
林藏初和周揚異口同聲地問。
被問的人抱着桶鄭重點頭。
“是的,全借走了。”
“去他丫的!這能忍?”
折返回來的體委正好聽見這兩句話,立刻義憤填膺地把身邊最近的同學拽出去半米。
“走,咱找二班要去!”
“哎——哎!别扯我校服棉襖!”
被扯住的同學試圖掙紮未果,在幾人震驚的注目禮下被體委拖走了,手上還揮舞着一本高考英語必背三千詞。
“我還要背單詞……”
“嗨,不差這一會兒!”
聲音漸行漸遠,最後消失不見了。
周揚目送着雪地上的兩道影子在遠處交彙進了二班隊伍,不确定地問:“真能要回來嗎?”
林藏初:“不好說。畢竟……”
“畢竟不知道現在工具到底是在二班那邊,還是在三班、四班,又或是五班的手裡。”
謝遙集默契地接過話頭。
周揚:“……”還能這麼玩兒呢?
好在雕雪的工具雖然沒有了,但平時用來鏟雪的鐵鍬還在,被幾個學生拄在手裡,頗有一種拔劍四顧心茫然的既視感。
“姿姐,咱往哪兒鏟啊?”
其中一個同學出聲問。
高姿還在等派去打聽别班進度消息的人,轉過頭幽幽道:“實不相瞞,我也不知道。”
她也是出來之後才發現,原來被趕下樓的班級不止他們,隔壁的高三(2)班、高三(4)班,還有其他樓層的普通班級,也都轟轟烈烈地在操場上玩雪。
……不知道在忙什麼,總之都挺忙的。
不知過了多久,打探消息的同學終于回來了。
高姿立刻問:“怎麼樣?”
周圍人跟着屏息靜氣地等了一大片。
同學:“唉。”
以高姿為首,圍觀群衆的心全都唰地涼了半截。
有人顫着聲音問:“難道别班的雪雕全做成了?”
“還做得特别好看?特别有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