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還在想等會兒回家吃飯的林藏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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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了謝會長中午特意為他“徇私枉法”的福,林藏初下午一到學校,就從其他同學那裡拿到了分配給自己的職位表。
十分清閑,是個隻負責記跳高組成績的劃水裁判。
學校沒給一班和二班分配休息位置,林小少爺從主席台下面領了表和裁判牌,視線在擠滿了藍色校服和紅色校服的操場上找了一圈,沒能找到自己的容身之所。
林藏初遲疑地拽了拽旁邊還在發工作表格的同學的袖子。
“哎,哥們,問個事兒,一二班的座位在哪?”
被他拽袖子的同學轉過頭,對這個問題習以為常地擡手往遠處一指:“喏。”
“看到了嗎?那個白色的階梯鐵架。”
林藏初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看見一個近兩米半高的巨大階梯鐵架。
上面的白色鐵皮掉了漆,鐵架一階接着一階地呈階梯狀焊下來,遠遠望去,活像是一個缺了幾排花盆的觀賞性花卉展示架。
即将變成花卉在上面被全方位展示的林藏初:“……”
這個破鐵架子,跟“裁判”和“座位”兩個詞,有什麼能搭邊兒的地方嗎?
校運動會的開幕式演講照例是高三的年級第一來講,林藏初木着臉走到鐵架子下方的時候,謝遙集已經這周第二次地上了主席台。
學校的話筒還是不好使,能把一句話斷成兩句。上面的人斷斷續續地講,下面的人斷斷續續地聽。
又一聲刺穿耳膜的雜音響徹操場,林藏初頭疼皺眉地捂了下耳朵,莫名有點兒同情謝遙集。
蒼天在上,還好他成績不好,怎麼也輪不到這種用來折磨人的殊榮。
“哎——林神!”階梯鐵架上已經有人占好了位置,高姿在最上面一層對他遙遙招手,“快上來!坐這兒。”
林藏初仰頭看見她,跟着打了個招呼。
不好拂了對方的好意,林藏初粗粗估略出了一個能夠避開坐着的幾個同學暢通無阻的行進路線,然後長腿一跨,踩上了鐵架一側的镂空階梯。
距離最高的一排位置隻剩了幾十厘米,高姿正準備伸手去扶他,卻發現林神不知為何忽然頓住了動作。
高姿試探着開口問道:“林神,怎……怎麼了?”
這位向來天不怕地不怕、老師眼裡的班級刺兒頭微微沉默了幾秒。
随後開口道:“你等一會兒,我有點恐高。”
高姿:“???”
每日無比虔誠地供奉班級财神的生活委員感覺自己有什麼信仰濾鏡輕輕地碎掉了。
“你别——”高姿慌忙地從自己坐着的位置站了起來,鐵架跟着她的動作左右晃動,“我是說,我們下去矮一點兒的位置坐也行——”
她話音未落,隻感覺自己身側的鐵架微微一沉,林藏初已經利落地翻身上來,蹲在了她旁邊。
“剛才沒聽清。”高姿聽見這人長長地松了口氣,轉而問她,“你剛才說什麼?”
高姿:“……”
“沒,沒什麼。不是什麼大問題。哈哈。”
林藏初的臉色還有些白,恐高帶來的眩暈後遺症還剩了一點兒在腦袋裡,他晃了晃頭,似乎是想将那陣不适感晃出去。
從鐵架的這個位置能俯瞰到整個操場,他先是看到了遠處往跑道外圍趕人的老秦,然後又看到了上次和他一起吃過飯的學弟。
再往前,是主席台下支着的涼棚和服務處,往上,是台上還在發言的謝遙集。
水墨相間的裁判服略顯松垮地套在他身上,拉鍊微微敞開,露出裡面素款的白色T恤。
這是林藏初第一次認真地看他在主席台上的樣子。
握着話筒的右手冷白骨節分明,他想起來這隻手在試卷上寫答案的樣子。
又想起來這人玩過的遊戲。
四個圓圈和兩顆星星。
——也許也很适合去打電競。
林藏初想了一下,把自己給想笑了。
“信他去打電競,不如信我數學能拿一百分。”林小少爺小聲嘀咕道。
一旁的高姿聽見了:“什麼一百分?”
林藏初:“……沒有,你聽錯了。”
“我說我同桌上次理綜周測化學得了一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