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千等萬等之中,皇帝終于等來了屬于他的刺殺。
那一夜,萬籁俱寂,知州府暗火幽幽,府中寂靜,在這昏暗之中,一群黑衣人疾行于府中,黑夜中的一雙利眼緊緊盯着府中的情況,掠過房屋時,甚至能夠聽到由内部房中傳出的轟聲鼾鳴。
他們很有計劃,似乎知道府中的布局,并沒有在府中四處闖動,按事先計劃好的方案直奔皇帝所處的宅院。
很快,皇帝的宅院便被這群黑衣人所圍繞,動作麻利地将守着的下人們打昏捆綁,然後站在牆頭上,齊唰唰從腰間抽出大刀,刀刃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道又一道銀光。
一個黑衣人小心翼翼站在開的窗邊,向内部丢進去一個迷魂彈,等待一段時間,黑衣人齊齊闖進了房間,直奔裡面的床鋪,伴着房間内明明閃閃的燈光,床榻之上顯出一個鼓鼓的包,顯然裡面是有人在趟。
黑衣人不敢耽誤,快步跑過去,幾刀刺向床上的軟被,可是幾刀下去并不見任何血色,霎那間,一道靈光閃過腦海,打頭的那個黑衣人急聲喊道:“撤!撤退!快!”
然而,就在打頭的那個說完話,隻聽見唰的一聲,刺眼的火光在四周亮了起來!
從陰落的草垛裡跳出一個又一個僞裝好的士兵,他們如魅影一般,完全融于黑夜,這些人是皇帝的暗衛,比顧家更快地到達了儋州。
暗衛們飛速掠去,和黑衣人打了起來,刀光劍影之中,血液橫飛,段千歡打頭陣,阻止黑衣人逃離這個小院。
那時間,血光伴随着火光在小院中起起落落,因為疼痛的呼喊此起彼伏。
小院中又是一場淩亂。
就在黑衣人被全部制服的下一刻,小院房内的門便從内部被推開了,裡面走出來一臉嚴寒的皇帝,見到小院裡被制服或者被殺死的黑衣人,臉頰緊繃。
全副武裝,臉頰上濺着鮮血的段千歡走上前去,站在了皇帝面前,未置一詞,隻是向皇帝行了個禮而後便立向一旁。
皇帝對身邊的人使了一個眼色,那個壓制着黑衣人頭領的暗衛接收到,粗魯地将首領口中的臭抹布拽了出來。
“是誰派你們來的?來殺朕?倒是好膽子。”皇帝此刻還算平靜。
對方垂着頭沒有說話,他頭低垂着,血液粘稠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
皇帝看不清他的面容,于是皇帝道:“将頭擡起來。”
這下沒等黑衣人反應,身邊的士兵便抓着黑衣人的臉對着皇帝,皇帝這才看清了對方的臉。
“你這張臉倒是有福相,不過怎麼這麼想不開,非要找死。”皇帝不再看黑衣人的臉,下一瞬,隻見刀光一閃,黑衣人頭領的腦袋便分了家,血咕噜噜地流,被士兵拖着丢到了後面,免得濺到皇帝衣角。
皇帝問一旁早已等待的常昌連,“發現什麼沒有?”
常昌連剛搜了黑衣人的身,如今站在皇帝面前有些誠惶誠恐。
“回禀陛下,臣的确查到了一些東西,這些黑衣人來自京城……”常昌連說到這裡,似乎有些忌憚,說話吞吞吐吐,不敢往下面說。
隻是皇帝有些不耐煩:“朕沒讓你說廢話,這時候敢刺殺朕的,除了京城的蠢貨還會有誰?朕問的是,是哪個蠢貨。”
“回禀陛下,是……是……”
皇帝冷下了臉,斥道:“說!”
常昌連撲通一聲跪下了地,止不住顫抖,“是……是宮裡來的……”
至于為何常昌連知道這些人是宮裡來的,全依憑這段時日和段千歡幾人的相處,他對京城的局勢有了大緻了解。
常昌連經此一遭算是撿了西瓜,未來很大可能跟着皇帝一道進京,由偏遠的儋州知府升到京官。
皇帝正往前走的腳步一頓,而後繼續走向房間内部,聲音傳到了衆人耳邊:“宮裡來的……那就全殺了吧。”
黑夜中,隻聽見噗嗤噗嗤的液體噴射的聲音,偶爾洩露出一兩聲慘叫,随後沖刷地面的聲音響起,到了次日清晨,這個院子裡便恢複如初,一點也不像是被闖入過的樣子。
*
莫如許很早便醒了,吃罷早飯坐在院外等到着段千歡的歸來。
在晨光熹微中,小院門被打開了,走進來一壯碩男子,那男子本一臉嚴肅,看見院中石階上坐着等待的莫如許,眼睛一下子亮了,将手中的雜物塞給身邊的仆人,快步走向了莫如許。
“你在等我啊,吃飯了嗎,大早上外面還很冷,趕緊進去。”段千歡本想直接抱住莫如許,剛碰到莫如許的手,後知後覺知道自己一身髒污,便撒開了握着莫如許的手,但下一秒便被莫如許抓住那準備逃跑的手,緊攥了一下,笑着帶段千歡進了房間。
“你怎麼這麼晚,昨晚沒事吧?可有受傷?我讓她們備了飯,也備了熱水,趕緊去洗漱一下,然後吃飯,走。”說着就帶着段千歡往房間裡拖。
今早時莫如許才知道皇帝院中出了事情,心中雖記挂段千歡卻并擔憂段千歡的人身安全,畢竟他的武功高強,除非皇帝下令,否則能殺死他的幾乎沒有。
别看皇帝院落寂靜安和,看起來沒有一點防禦,實際上他的院落中到處是機關。院落四方都隐藏着人。
從皇帝将聖旨傳到京城的那一日開始,段千歡便在皇帝院落沒日沒夜地守院,為的便是防止昨晚那樣的刺殺。
如今一身血腥地回來,剛開始神色也帶着幾分疲憊。
隻是見到了莫如許,他臉上的疲憊一掃而空,笑嘻嘻地跟着莫如許進了房間。
隻見屋中桌子上已擺放好了飯菜,段千歡不看到還好,一看到肚子忍不住就咕咕叫了起來。
莫如許“噗嗤”一下就笑出了聲,拽着段千歡的手直接一拐,坐上了餐凳,對段千歡道:“罷了罷了,你都這麼餓了,我就不為難你,你先吃幾口飯墊墊肚子,快,都餓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