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她垂眼看了一下莫如許腰間的劍,道:“像是姑娘腰間這把劍,奴可是還記得的,這把劍當初可是從奴手中放出去的,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竟能再看到它,奴同姑娘有緣。”說着便給莫如許行了一禮,盈盈笑着。
“你認識這把劍?”莫如許疑惑,這是她娘留給她的劍,難不成她娘當初來過這裡?
女子道:“自然,這是江湖名劍——斷腸,做兵器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姑娘能夠拿到這把劍,想來也非常人,奴記得,當初從我手中拿走這把劍的也是一位女子,姓柳。”
女子回憶了一下,語氣欣賞,“那位也是個傳奇人物,隻可惜,後來,江湖中再也沒聽過她的名号了。”
“你認識我母親?!”
女子聞言一愣,轉頭去看莫如許,“那竟是你母親?”她暗自算了算,不住點頭,“也對,也對,這都許多年前了,若是有孩子,也該是如你這般了。”
女子停下腳,這才仔細上下打量了一番莫如許,雖然莫如許帶着帷帽,但是在這位女子的眼神下,她帶與不帶似乎都沒甚區别,對方能夠輕易抓住她的眼。
女子道:“是和你母親像,你這麼一提醒我方才想起來,……不過,她竟然已嫁人生子。”她語氣諸多感慨,甚至流露出一絲失望來,“我還以為她會一直在江湖流浪,你母親,如今怎樣?”
莫如許沒想到在這裡還能碰到認識她母親的人,不談論還好,一提起,心便揪了起來,她原本以為自己同這一世的母親沒多少深厚感情,如今被這女子提起,心髒竟泛起絲絲麻麻的疼來。
她抿唇,低聲道:“我母親她……已經去世了。”
女子沒想到會聽到這個答案,眼神恍惚了一瞬,但很快便恢複了清明,輕笑出聲:“死了也好,好過被困在京城裡。”
莫如許沒想到女子會這樣說話,原本的悲傷情緒被她這話沖散,猛地擡頭瞪着她:“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死了好,什麼叫被困在京城裡!”
女子笑看莫如許,卻沒有給她解釋,眼神中閃過一絲驚奇,像是很驚訝莫如許會說出這種話來,“你是她女兒,應是知道的比我多,我同你母親也不過點頭之交罷了,怎麼你如今幾十年過去,姑娘倒是想從我這裡得到答案了?”
她這話将莫如許堵住,再說不出一句話,隻是狠狠地瞪着她,心中方才消逝的疼又一股腦湧上來。
這時他們已經到了一棟房屋門前,女子不再同他們交談,轉過身去推開房門,對兩位道:“就是這裡了,二位進去吧。”她特意對段千歡道:“這裡的東西定不會讓公子失望。”
說完竟是直接要離開,莫如許眼疾手快,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伸手抓住了要離開的女子的手,女子被抓住很是驚訝,愣愣地看着她,但也沒有甩開莫如許的手,用眼神詢問莫如許。
“我……我從沒見過我母親,你……你能給我講講她嗎。”莫如許知道這時候不該提出這個請求,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從旁人口中得到自己從不知道的母親的另一面,這經曆是新奇的。
女子的話像是在莫如許面前揭開一層原本被時光厚重遮擋的巨幕,從透出的縫隙中隐約可以看到過去的光,她迫不及待想要從這條時光縫隙中拜訪之間的母親。
段千歡隻是看着這一切,從開始到如今都沒有開口阻止,見女子聽到這句話,甚至對女子行了一禮,希望女子能夠答應兩人的請求。
女子看見兩人這幅做派,臉色十分糾結,但還是道:“罷了,你們先去選吧,待之後,你們再來決定要不要來找我。”
說完,女子也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一張紙條,遞給莫如許,道:“這是我的地址,你之後便可來找我,切記,這地址不能外漏,看完便要損毀,否則,我絕不會告訴你一星半點你想知道的信息。”
莫如許雙手接過,對女子深鞠一躬,輕聲說了聲感謝。
女子搖曳着又離開了,兩人這時也不着急進入他們身後的這個房間了,段千歡道:“我不知,原來柳姨有這樣的過去。”
他能理解莫如許此時的心情,因為段千歡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也離他遠去了,他同莫如許一樣,均是沒娘的孩子,因此,當看到莫如許的迫切他并沒有表現出不耐,甚至有些羨慕,羨慕莫如許能從旁人口中聽到更多關于自己母親的事迹。
莫如許拿着手中的紙條,看了一眼,待記在心中之後,從身旁懸挂的燈燭上引火點燃損毀了。
“我也不知,這像是一場夢,我還以為她就是一……一普通貴婦罷了。”她想象不出來,莫嶽竟有這麼大的魅力,讓一個原本心懷江湖,以流浪江湖為目标的母親,甘願留在京城,在深深的院牆裡,守着輪流交替的春夏秋冬。
“砰——”
從他們身後傳來一聲沉悶的聲音,像是有人被甩在地上,隐約傳來疼痛的呻吟,兩人對視一眼,擡腳入了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