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莫如許小心地收下船,柱子這才放松起來,對着莫如許揚了一個燦爛的笑,接着便跑向角落蹲着繼續玩他的泥巴,他隻是想送莫如許一個禮物,莫如許收下,他便很開心。
莫如許看看手中的船,又看看一旁玩的開心,正笑着的柱子,輕輕扯了下嘴唇,垂下頭将陰影遮住她的表情。
雲兒站在屋門口看着這一幕,靜靜地沒有說話,即使莫如許剛才說了許多安慰她的話,但雲兒心思敏感,能察覺到莫如許此次來的情緒并不好,像是心中壓着一塊石頭,悶悶的。
莫姐姐似乎總是不開心。
雲兒猜想,或許段哥哥身體并不如莫姐姐說的那樣好,他病的可能很嚴重。
她希望段哥哥能夠早日康複,莫姐姐也要開心一點,他們都是好人,他們都應該過的快樂。
*
三日後,莫如許備了行囊,拿上莫如蘭送她的斷腸劍,換上行裝,快馬加鞭趕向儋州。
她圍的嚴嚴實實,頭戴着一蓑鬥笠,隻漏出一雙銳利的眼睛,掠過城門,最終身影消失在遠方,蕩起的水滴很快便彌散在空中,雨霧朦胧,遙看煙雨似江南。
她還是架不住良心的拷打,她還是要去儋州。
不過莫如許已經計劃好了,有趙闌珊在京城幫她照看着,待她回來,雖然事情有些棘手,但也不會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相比于段千歡的死亡,一團亂麻以及莫嶽的怒火她更能接受。
她走的焦急,自然也沒注意到城牆之上站着一個人,那人背着手看着莫如許遠去的身影,神情不見悲喜,若是莫如許此時回頭看,便能看到對方正是她一直躲避的莫嶽。
城牆之上,一個人出現在莫嶽的身邊,蒙蒙雨天還拿着一把折扇,跟随莫嶽的視線看着早已不見莫如許蹤影的道路,笑道:
“莫尚書,您看,敝人說的沒錯,她會去的,您輸了。”
莫嶽沒理身旁的人,看着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麼,白雲被忽視也沒動惱,繼續道:
“既然輸了,就要遵守我們的約定,莫小姐這一去不知生死,她背叛了您,明知道現在是團結的時候,她卻抛棄您去了儋州,連給您說一聲都沒有。”
白雲似是遺憾,搖頭道:“她這是不信任您呐——”
莫嶽還是沒說話。
“莫大人比敝人懂得多,所謂押寶不能隻押在一人身上,莫二小姐不能信,但莫大小姐……的孩子可以信啊。”
白雲說最後幾個字時語氣慢悠悠的,像是笃定莫嶽會有反應,果真當莫嶽聽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眼睛猛地睜大,頓了一秒,而後蹭的扭頭,語氣沉沉:“你說什麼。”
到底是在官場活了多年的行家,他這一開口一股威壓便不自覺地外溢而來,隻是白雲被這麼盯着也不漏怯,臉色隻愣了一瞬,而後搖搖扇子,一隻手拍怕自己胸口,仍是溫和的語氣:
“莫大人果真是積威已久,這麼一動怒敝人都害怕了。”
但是他又道:“大人是值得衆人尊敬的人,敝人也不會唐突了大人,敝人說的可都是真的,那些日子秦王府失火,莫大小姐同懷中孩子分明都葬身于火海,甚至連葬禮都辦了呢,秦王殿下為此還頹靡良久——”
白雲話鋒一轉,語氣變為活潑:“但是大人您猜怎麼着,這閻王爺開眼了呢,敝人離京辦事的時候,路過平澤,竟看到和莫大小姐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您說這有緣不有緣,我一時好奇就跟着看了看——果真看到了一個小嬰兒!”
白雲言盡于此,說完這句話便笑眯眯地看着莫嶽,“大人您說這巧不巧,天下竟能如此小,如此相像的人竟能被敝人碰到。”
莫嶽聽完全程臉已經變得鐵青,陰沉地看着白雲,過了良久,他道:“你想幹什麼。”
“敝人想幹什麼?不不不,不是敝人想幹什麼,是大人您想幹什麼。”
“二小姐抛棄了您,但您外孫不會啊,那可是天皇貴胄,一旦成功,您未來可是皇爺親,天子的外祖父!太子對您處處忌憚,表面和您相處好,但背地裡暗算您的次數還少嗎,您助他,到頭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大人你是大能之人,這道理定是比我這小貨郎要懂。”
莫嶽眯着眼道:“你是秦王的人。”
白雲笑了,對莫嶽拱了拱手,道:“非也非也,大人我是您的人,您的深雪救命之恩,小人沒齒難忘,小人隻是不願大人您誤入歧途。”
“小人是來還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