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許深吸了一口氣，擡腳移上了台階，下一刻莫如許的腳便踏進了段千歡的房間。

這屋内是很簡潔的，沒有花裡胡哨的裝扮，低調中卻掩蓋不了其中的奢華。

莫如許向右看去，便看到了段千歡的背影，他站在書桌前，垂首像是在擦拭什麼東西，動作中帶着珍惜之意。

他顯然聽到了莫如許進門的聲音，卻沒有立馬回頭去看，隻顧着低頭看手中的東西，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之中。

莫如許仔細看去，便發現他手中拿了一把劍，渾身雪亮，鋒刃閃着冷光，看起來令人膽戰心驚，像是下一秒這鋒刃便會駕到自己的脖頸上，劃出鮮紅的血液。

莫如許站在離段千歡幾米的距離外，靜靜看着段千歡的背影，房間之中無端沉寂，一個人看着另一個人的背影，誰也沒打算說話。

這樣看了一會兒，段千歡這才轉過了身。

莫如許這才看清他手中拿的劍，那是一把沉肅的劍，渾厚的氣質透過刀刃刺在莫如許眼中，她像是透過時光的距離看到過往的浴血戰場，嘹亮的呼喊伴着清脆的劍鳴震到莫如許的心間。

段千歡道：“你來了。”

莫如許點頭沉默。

她還在看段千歡手中的劍，這劍她認識，是伴段千歡走過血海的傳世之劍，能看的出來，這劍被主人保養的很好，并未有任何鏽痕反倒曆久彌新。

“我來是想同你談些事情。”莫如許道。

“談些事情？”段千歡将手中的劍放在一旁的劍托上，背對着莫如許，停頓了一會，而後才問：“談什麼事情。”

他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

莫如許有些難以開口，抿了下唇而後還是說了出來：“……我必須要做一些事情，千歡，有些事情對我而言是非做不可的。”

莫如許向段千歡的方向走了幾步，哪知還未靠近，便被段千歡一聲給呵止：“别動！”

莫如許聞言一愣，而後果真停了腳步，她張唇想要再說些辯解的話，最終卻還是閉上了嘴。

段千歡像是意識到自己态度有些過激，雙手放在桌沿上，低頭重重地呼吸幾個上下，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忍着某種情緒開口問道：“所以……你今日來便是同我說這些的？”

他以為莫如許會同他說些旁的，沒成想卻還是原本的答案。

莫如許沉默，微垂着頭，這幾個呼吸的時間，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異常凝塞，氣氛緊繃，像是一團即将自燃的烈性火藥，一不小心便會被炸的粉身碎骨。

“……是。”

莫如許艱難道：“我知道這對你而言不公平，但我沒辦法，我沒辦法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我必須做點什麼……”

“翟姐姐她……還有白初初，小月……每一個，我都不能忘。”

段千歡背對着莫如許，苦笑一聲：“……哪怕是犧牲我？哪怕是放棄我？”

他突然轉過身，悲傷地看向莫如許：“我對你而言是最不重要的那個，是嗎？每一個在你心中都重要于我。”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我不需要你同我道歉，我隻是想讓你給我一個解釋，……我隻是想要讓你哄哄我——”

“可是你呢！”他大步靠近莫如許，頭一次失了控，使勁抓着莫如許的肩膀，一雙眼睛早已變得異常可怖，像是從戰場中爬出來的惡鬼，瞪着那雙站着仇恨與絕望的眼神看着莫如許：

“你根本就不同我商量，我在你心中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物！可以随意被你抛棄的棋子！”

他悲傷地看着莫如許，眼中這一瞬間布滿了不解，像是頭一次認識莫如許：“那你之前同我說的算什麼……我是你不得已的選擇嗎？我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

段千歡想要做些什麼，一定要做些什麼，讓莫如許後悔自己方才說出的話，讓她這張嘴中再也吐不出來任何一句傷心的話，可是當他看着莫如許那同樣不堪平靜，布滿了痛苦的竭力避免與他接觸的眼神，他這種心思反而淡了，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他說完這些指責的話，莫如許沒有回執一詞，隻是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直直将自己嘴唇咬出血，浸漫了她的牙齒。

段千歡呼吸着，胸口一陣緊縮，被刺的發痛。

莫如許唇中想的血分明未出在他身上，可段千歡卻覺得這血腥味簡直要膩死人，他有些喘息不過來，這一刻，他覺得莫如許刺眼極了。

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