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白雲不知怎麼回事，非要來廣慈寺，李瑛沒有拒絕的理由，便跟着一道來了，沒成想讓她看到眼前這幕。

她不是不知道白雲同莫如許之前的關系，但她無所謂，畢竟誰還沒換過主子，她見怪不怪，隻要人對她是有用的，其他的她并不在意，不犯蠢便是。

但是她沒想到的是，向來溫和的白雲竟有如此刻薄的一面，她在一旁看着就覺得白雲割裂。

瞥了白雲一眼，見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搖搖頭，“眼下人也見到了，怎麼，要進去再說會兒話嗎？”

她不明白白雲這人是怎麼想的，既然當初選擇前程，做出了那種事，如今怎麼還這一幅不舍得的模樣，君子論迹不論心，事都做了，悔之已晚。

但人都是複雜的，她也不會多說。

白雲沉默一瞬，垂眼輕聲道：“……不用了。”

“不用了那便走吧，我們兩個都不信佛，也别在這裡冒犯佛家尊者了。”

說完，李瑛便抱着胳膊率先走下了青石台階，白雲在原地頓了一秒，而後也跟在她身後離開了，仍舊一瘸一拐的，白雲的腿好不了了。

白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就是想再見一面莫如許，或許是想确定她如今是幸福的吧，但看到他們果真相處良好，又忍不住氣惱。

他傷了一雙腿，居然隻能造成他們幾年的隔閡？連帶着莫如許都有些憎恨，但他又知道他這種憎恨是毫無道理的。

*

莫如許拉着沉默的段千歡一路朝前走，直到遇到幾個小沙彌才停下，他們身邊是一棵巨大的銀杏樹，遮天蔽日，像是能夠通天一般，金黃葉子上落滿雪，枝幹上綁滿紅色的條巾。

張華兩人站在遠處給莫如許他們留下空間，注意着周圍的情況。

莫如許松開段千歡的手腕，扭頭去看他。

段千歡表情淡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下垂着眼，可憐巴巴的。

莫如許抿唇，歎口氣，道：“……你别在意白雲說的話，他說話當不得真的……”

“唔。”段千歡點頭，隻發出了這個音節，之後便不說話了。

莫如許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但能看明白段千歡情緒不佳，于是道：

“我同他再不會有任何關聯，他也不會成為我們之間的問題，這是我對你的承諾。”莫如許上前一步拉着段千歡的手，珍重道。

“我知道先前我的做法不合适，讓你有些不安，但我現在隻想同你在一起，你相信我。”

段千歡聽到莫如許這樣說，整個身體猛地一僵，像是心髒被火灼燒一般，他小心翼翼地同莫如許對視，看到她眼中的慎重，嘴唇微不可見地顫抖着了一下。

“我……嗯。”他低聲回應，表示知道莫如許說的話了，這是莫如許以一次同他說這麼直白的話，他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但心中是激動的。

他還是看到白雲便覺得憤恨，想殺了他的心也是真的。

連着好幾年，白雲在他心中都堪稱為陰影，但他知道莫如許不喜歡他戾氣深重，于是他便一直隐藏着，盡量不讓莫如許看出來。

如今隐藏久了，到了莫如許對他說想一直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段千歡也能表現的八風不動了。

莫如許心中湧上一股酸澀，如今在她心中，段千歡的形象已經改變了，她怎麼看怎麼覺得段千歡讓人心軟。

她輕輕抱住了段千歡的腰，将腦袋放在他胸膛上，聽着對方慢慢變得急促的心跳，心中安定下來。

段千歡低頭看着莫如許的腦袋，雙手微張，想抱也不敢抱，抿唇，像是萬分糾結，就在莫如許以為他們已經說好了的時候，就聽見段千歡猶豫道：

“……你真的不喜歡他了？也不打算再同他有關聯？你隻喜歡我是真的麼？”

他這一連三問問的莫如許一頓，段千歡正是敏感時候，感受到莫如許的狀态，還以為是他問的問題超出界限了，道：“算了，我不問了，我們……”

莫如許急忙擡起頭，萬分嚴肅道：“段千歡！”

這一聲的确有效果，段千歡立馬閉嘴了，隻是低頭看莫如許的表情有些委屈。

莫如許繼續道：“我真的不喜歡他了，以後也不打算同他有關聯……”

她看着段千歡有些緊繃的身體，道：

“……我也隻喜歡你。”

這話剛說完，段千歡愣了好久秒，之後像是被驚醒般，莫如許突然被段千歡拉過去重新抱住了，用的力道很大，甚至勒的她有些疼，莫如許能感受到他的激動。

段千歡腦袋埋在莫如許的脖頸間，心中是雀躍的，像是放了一場煙花，噼裡啪啦地在心頭爆炸，留下或明或暗的火星。

他勒着莫如許的腰就将她抱了起來，在原地大幅度轉了幾圈。

莫如許飛在空中，被吓了一跳，但看到段千歡開心的模樣，心中也泛上甜蜜來，這種開心還沒持續幾秒，便聽到段千歡歡欣問道：

“那我現在能殺了他嗎？”

“……”莫如許被放在地面，嘴角立馬拉平了，擡頭面無表情地盯着段千歡，堅定道：“不行！”

段千歡懂了，點點頭，雖然不舍但還是道：“好吧，那我不殺就是了，你别生氣。”

說完又伸手捏她的臉，嘴角也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