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今天下午做什麼?”黎敏趁熱打鐵地問。她似乎必須要有一些計劃才會安心,哪怕是三言兩語的計劃。
晏毫看着桌上所有盤子碗終于在葉千塵把碗推給楚雲影之後都空了,示意她們收拾自己的餐具:“既然正好聊到食物,去塔外面看看我們的食物來源吧。”
黎敏一聽就興奮了。她可還記得晏毫說供應食堂的食材都是塔裡的能力者自己種的:“那我們是不是可以近距離看到活的米飯了?還有青菜?”
在工業區,非相關職業的人是沒有權限接觸原料的,食物原材料也不例外。
工業區的絕大部分生活物資以标準化商品的方式出售。像是食材的話,能買到的就是清洗篩選過、切片處理好、可以直接放進烹饪機器人的那種食材。
人們在網絡上分享手工烹饪教程的時候,也基本上都是從這一步開始。
工業區設置了巨大的浮空生産層,截留照射在工業區表面的太陽光能,一小部分分流給模拟天空的照明,絕大多數則都用于食品的生産。
作物的種植、經濟動物的飼養以及前期加工處理的環節,全部都在距離地面遙遠的高空進行,因此普通人想要觸碰它們就變得很困難。
以前人們還能去過渡區旅行一下感受自然世界,自從星蟲出現之後,整個過渡區就和危險前線沒什麼兩樣了。
這種模式雖然讓人們的生活很方便,但也帶來了一個關于兒童和青少年教育的小問題。
這個問題就是,有很多小孩子在開始上學之前,會覺得所有的東西都是從市場的貨架上長出來的。
因為工業區的生活範圍内沒有初級生産,怎麼向小孩子解釋“人類怎麼改變了‘吃什麼’這個最基本的生物存活問題”,變得有些麻煩。
而且食物生産問題還跟工具制作不太一樣。
像是普通的生活物品,人們至少還能挺容易地把成品拆掉、返回接近原材料的狀态,也能重新組裝做個新工具。如果小孩子有興趣,拆拆家裡的小物件兒一般也沒有什麼問題。
動植物被加工成食材之後,幾乎已經看不出原本對應的動植物的模樣,更沒法恢複成還在生長時的樣子。
當然,食材的生産過程會被制作成影像,可以讓學生看着學習。
但是人類好像仍然能夠識别出來觸手可得的實體,并且更偏愛一些。
親手觸碰過的東西,不管是做好了還是搞砸了,往往比隻在書上看過記憶更快印象更深。
三區行政中心每年發布各職業實時的社會貢獻度,允許人們比照着準入門檻和收益提交更換職業的申請。
沒有意外的話,一個職業的收益低應該會減少人們選擇它的意願,而人們選擇意願的高漲又會削弱一個職業的收益。
但是農業和其它涉及食物原料的職業打破了這個規律。如果不更改算法,這幾個職業的社會貢獻度會每年都處于一種“過飽和、需要下降”的程度。
但是再怎麼降也得有個限度吧,工作和不工作的人拿一樣的社會最低保障,是不是有點不合适了!
有人覺得這個現象和不讓大衆接觸食品原料生産有關系,但是争論了幾十年也沒有人提出更好的方案。
後來反而是三區行政中心換了個思路。
她們直接鎖定了食品原料行業的社會貢獻度,讓它們變成标準值,食材價格也保持固定,而其它職業以此為參考進行變動。
至于選擇從事農業的人真實動機是不是隻想要那種靠近食物來源的安全感,這個實在也不是行政中心能管的範圍了。
反正一個正常運作的社會總歸是能允許一小半人在摸魚的。
至少橫向比較來說,三區還是比較繁榮的一個區——在星蟲出現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