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後，周年慶典。

這次的更新改動很大，哪怕經過了測試，也極易出現未排除的bug，全組都嚴陣以待。

當然，組裡的氛圍再緊張嚴肅，也與林素無關，他一貫松弛，從小到大也隻為那位早就死了的親爹和江衍失态過，除此之外任何事情就不能影響他的好心情。

下午，距離下班還有半小時，摸魚時間。

林素愉悅地去茶水間的冰櫃裡拿了一盒酸奶，回來時路過姜琦的工位，見姜琦在畫插畫，把手放在姜琦肩膀上。

姜琦猛地回頭，猶如做了壞事被抓包的學生，放下畫筆，舉起雙手：“哥，我我我......”

“做外包啊。”林素壓低聲音，瞥了一眼外面的攝像頭，“沒事，我也做，任務完成了随便玩兒，别被leader發現就好。”

“啊？”姜琦很害怕，他想說你不是就是leader嗎？但見林素一臉真誠，沒陰陽怪氣的意思，再聯想曾經在天姿，這位老大可是反抗加班的，他忽然就釋然了。

能說出這話來，林素也沒把自己當領導。

“嗨。”林素拉了張椅子坐下，“主美也得幹活，不用開軟件畫畫的是美術總監，那才是高端職業，還掌握着人事大權。”

誰還不是苦逼打工人呢？林素這樣回答。

世上最幸福的事情莫過于老大理解自己，姜琦就差握着林素的手嗷嗷大哭：“Salt，我這輩子跟定你了，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我這輩子生是你的——”

林素就等他這句話呢，笑容逐漸不懷好意：“不出意外的話，我月底離職。”

姜琦醞釀好的情緒瞬間消失，他看了林素幾秒，抱起自己的數位闆，踮起腳尖，帶着椅子往後退，做出防守的姿勢。

“你的畫技提升得挺快。”林素拿起桌面上的馬克筆，勾勒出畫面的錯誤，“這裡的光影有點問題，太亮了，顯得畫面很油膩。”

而後，他轉動椅子，面對姜琦，抱肘，笑得比秃頭大爺還要猥瑣，“我看過你以前的插畫，構圖遠遠沒有現在的好。”

姜琦後背發麻，強顔歡笑：“謝謝。”

“我覺得你可以試試美宣。”林素話語一轉，“不過咱們這兒的美宣都是外包給大佬的，你想要靠美宣證明自己的能力的話，有點困難，但是不要灰心，此處不給你證明自己的機會，可以去别處找。”

最後，林素引出重點：“我要去一個特别牛逼的團隊，哪兒特别缺畫師，你可以和我一起去那兒證明自己的能力。”

姜琦不想跳這個坑：“那個，月薪是……”

“月薪重要嗎？不重要！”林素摟着姜琦的肩膀，開始畫餅，“你想想，那可是全大佬的團隊，你去哪兒能學到好多東西，這是金錢都買不來的好處，而且他們計劃研發一款全球暢銷的遊戲，你現在去，就是初始股東，等将來遊戲大爆，每年的分紅都夠你過上百萬富翁的生活，這可是暴富的好機會，一輩子就這麼一次，錯過就沒有了！”

計劃研發，也就是還沒有立項；然後是全大佬，估計是一群三十老幾的大齡青年辭職創業，手下沒有年輕人；至于學東西，姜琦覺得可以把這句話理解成給大佬們打雜。

但，要是林素也在那個初創團隊，并在其中擔任要職，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姜琦覺得也不是不能去。反正他父母有退休金，還給他全款買好了房車，沒什麼壓力。

姜琦正要答應，就見宋曉氣沖沖走進來，按住林素的肩膀，露出陽光開朗大反派的八顆牙大笑，用霸總标配的氣泡聲音說：“哦，親愛的林主美，做個人吧，你自己走就算了，怎麼還連吃帶拿！”

林主美不想做人，推開他，拍拍肩膀：“誰讓你一大早把我的小朋友帶走了。”

宋曉氣不打一處來：“大哥，交接工作呢，你當誰都有你這麼好的運氣，無縫銜接上一任主美，人家居然還答應回來，真特麼是個奇迹，你該給人家磕個頭。”

他看向右手邊那位埋頭苦幹的黑發青年，越想越覺得牙疼，看着林素摸魚，比自己加班還要難受。

林素還賣乖：“我就是命好，你能怎麼辦？”

“也不知道是誰連續多年帶病上班的。”宋曉嗆了回去，轉而送人，“你家小朋友在樓下取外賣呢，說什麼中午下樓晚了，隻買到一份兒蟹黃土豆泥拌面，你倆分着吃的，沒吃飽，現在餓了。真服了你們這對死男同。”

是有這事，不過今天下午，林素特意給江衍買了小蛋糕墊肚子，之後他問了江衍夠不夠吃，江衍也明确地表示飽了，他才放心離開。

怎麼這才過三個小時不到，江衍就餓了？

看來，江衍撒謊了。

林素不喜歡撒謊的小朋友，他放過姜琦，要去樓下抓人。

見林素步伐匆忙，出門時撞到個人，抱歉都沒說就徑直離開，宋曉啧啧搖頭，對姜琦道：“看到沒，以後開公司找合夥人，或者找下屬，千萬不要找這種戀愛腦，不靠譜。”

林素現在還沒有離職，姜琦不敢評論老大，嘗試轉移話題：“我覺得我沒開公司的能力……”

“将來的事，誰說得清呢？”宋曉擠擠眼，轉身去找自己未來的同事。

姜琦回到顯示器前，将剛才林素坐過的椅子放回原位，指尖敲打桌面，看着顯示器上的場景插畫思考。

林素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