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死一般的沉默，辦公室内的衆人仿佛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識時務地轉過頭，林素不再看江衍，而是把目光放到Daily身上，Daily抓了抓頭發，遊刃有餘的表情差點裂開，顯然被江衍的行為吓到了。

看來這句尴得要死的台詞是江衍的自作主張，Daily也是被江衍被刺的可憐人。

林素垂眸，江衍還在哭，長長的睫毛挂滿淚珠，猶如被風吹雨打嬌弱小花。

一雙常年敲鍵盤的手抓住他的衣服，江衍抽泣了幾聲：“我可以學......技術美術。”

怒火瞬間消失大半，林素揉了揉江衍的頭發當安慰：“你還是繼續敲代碼吧，做技美估計有點難。”

技術美術顧名思義，既要精通技術，也要精通美術，林素和Daily都算得上技術美術，前者是技術美術出身，後者是後來學習的，而他能學出來，是因為他本來就是前端主程，江衍這個毫無美術基礎的後端，還是别來湊熱鬧了。

聽到這話，Daily眼珠一轉，對江衍使了個眼色，江衍又擠出幾滴眼淚，柔柔弱弱道：“你是看不起我嗎？”

“我是在陳述客觀事實。”林素回答道。

在别的事情上，他可以撒小點謊哄這位戲精，但在職業上不行，天知道江衍會不會信了他的話，轉頭就辭職去報班，江衍學出來了還好，要沒學出來還丢了工作，他的罪過就大了。

可江衍卻不識好人心：“你就是嫌棄我！哇啊！”

Daily又換了一副面容，學着某些國企的油膩老總一樣昂首挺胸：“哦，林主美，你又欺負我的小朋友。”

林主美推開了Daily的小朋友，并且攥緊了拳頭。

Daily大感不妙，轉頭就跑，留下可憐的江衍小朋友。

林主美和江小朋友面面相觑片刻，轉身擺手：“沒事的話我走了。”

“有。”江衍抹掉臉上的淚痕，十指交叉放在小腹前，“我向你道歉，我昨晚不應該欺騙你，對不起。”

沒有飙戲，江衍隻是站在那裡，用很平常的語氣說話，卻給人一種有他在，再大的困難都能得到解決的安全感，與先前的江衍小朋友判若兩人。

林素踏進辦公室的大門，頓住腳步：“沒什麼。”

“你不問我為什麼要騙你嗎？”他眼角的紅還沒有完全散去，因此當他加快語速問話時才會顯得如此脆弱，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掉。

可林素并沒有心軟：“江衍，我已經三十歲了，不是二十，也不是十五，你那些套路我雖然沒有玩過，但見過，且見過不少。”

“我不是這個意思。”江衍眼睫垂下，向前一步，“我們可以聊一聊嗎？就十分鐘……不，五分鐘。”

“晚點吧。”林素看了眼手機，沒有回頭，“再不上班，老闆就要有意見了。我們中午找個時間聊好嗎？”

江眼張開的嘴唇閉上，他點了點頭：“好。”

“嗯。”林素邁步。

江衍站在外面，五指張開又攥緊，大腦突然短路，他擡手：“等一下。”

林素如言停下腳步：“什麼事情？”

“沒……抱歉……抱歉……”

林素就靜靜聽着他說。

連續幾聲抱歉，江衍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他像是被什麼東西刺痛了般，捂着臉離去。

他沒有走電梯，而是走的樓道，恰好遇到打完架回來的三人。

莫名被撞到了的原畫回頭看了他一眼：“那帥哥是誰？”

“程序組新來的後端，Daily從海外挖來的大神。”建模回答。

原畫：“他看起來像失戀了。”

“自信點，把看起來去了。”建模掃視四周，壓低聲音道，“我以前不是在C市的天資工作室群嗎？林素也在，我和他不在一個項目組，他那時沒有擔任主美，而是TA。”

“然後呢？”原畫問。

建模豎起十指，放在嘴前，如作賊般勾起身子：“剩下的是我聽說的，不保真。項目順利上線後，他們舉行了一場慶功宴，就是在慶功宴上，林素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情緒崩潰說要去北美，誰勸都不行，他們的制作人問去北美幹什麼，他的回答是，去找初戀。”

“據說林素的初戀是他的大學室友，而我們知道的，林素畢業于A大視覺學院，那個學校是四人間，宋曉和Daily都是他的室友，那麼他的另一個室友就是他的初戀。”動作托着下巴，補充。

“已知條件，江衍失戀，江衍是Daily挖來的，江衍昨天還在策劃那兒哭但宋曉沒說什麼，林素和初戀是他的室友，林素、Daily和宋曉也是室友。”

“江衍肯定認識Daily和宋曉，還很熟悉！”原畫一拍手，“這是網文照進現實？”

先前還在幹架的三人陷入了頭腦風暴，他們知道了一件不該知道的大秘密，為了防止被滅口，他們集體在嘴巴前做了個拉拉鍊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