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麼回事？陳染和林婉不是一夥的嗎？”7107磕着代碼瓜子，興緻勃勃看戲，越看越不懂。

“陳染和林婉當然是一夥的。”秦階往後退了兩步，免得殃及池魚，“但是他們和現在這位可不是。”

“你是說火麒麟？”7107呸呸吐瓜子殼，“他們不是認定那是他們的孩子嗎？”

秦階下巴一點遠處：“有給沒出生孩子立碑建墳的嗎？”

7107:“……”

“繼續看吧。”

火麒麟似乎被這話鎮住了，呆呆地說：“可是，可是那人不是說，他還沒出生，不能算一個完整的人嗎？我……”

陳染眼神中帶着某種快意：“我的孩子可以不算，但是你在幾個月前，蠱惑嶽父帶給你的那兩個凡人呢，他們也不算人嗎？”

“他們……”火麒麟似乎記性不好，想了一會兒才道，“他們不是我殺的，是林婉，是林婉動的手！怎麼能算我沾了血呢，我是幹淨的！”

秦階聞言下意識看向不遠處的大坑，心下恍然。

這便是林大被驅逐出平塘鎮的原因了。因為太愛獨女，在女兒挺着大肚子，可憐兮兮委屈巴巴地說餓之後。将兩個可能為火屬性的凡人，帶進了陳宅，給女兒解饞。

因一份愚愛，混淆了是非界限，害了自己也害了女兒。

陳染不與它争辯，隻道：“從那日起，你便注定隻有兩個結局：在出生的一刻化為惡火，燒盡母體，燒盡方圓百裡的一切事物，也燒盡你自己；以及在出生前就我封印殺死。”

“你要殺我？”火麒麟似乎理解不了太深刻的話，隻抓住了一兩個關鍵詞，急急反駁，“可我不是有意識了嗎，我，我不是你的孩子嗎？”

陳染冷冷看着它：“你有意識，是因為我的孩子還在你的本體中，但你不是我的孩子。”他扯開衣領，露出脖頸上猙獰的傷口，“如果是我的孩子，絕不會對父親的傷沒有絲毫的憐惜。”

似乎想到什麼，他的眼神變得柔和，“他是我和婉兒的孩子，他不會是一個冷血的，不通人情的怪物。”

火麒麟怔怔看着陳染，不太靈光的腦中，忽然産生一個不那麼冰冷的念頭：他看它的眼神，從來沒有這樣有溫度過。

火麒麟隻是一株植物，它沒有溫暖的血肉，隻有細長的枝幹，沒有思想和情感，隻有火紅綻放的五瓣花。因為一個小小的堅強的靈魂，它陰差陽錯有了意識，但這一點冰冷的意識，不足以讓它理解人世間的複雜。

它不懂愛恨，隻有本能。于是它壓下那陌生的念頭，一雙眼睛變得與花瓣一個顔色：“你身上有殺意，你想殺我。”

陳染沒說話。

“但是你做不到的，我在林婉的身體裡，你殺了林婉也殺不了我。而我的東西已經集齊了，隻要殺了秦階，我就可以出生，将這一切都燒光。”

将這一切它不懂不理解，陌生的東西一把火燒光。

陳染久久看着它，忽然道：“凡人之火，純火之火，無火之火，毒火之火，四火集齊便能浴火而生，這是那人告訴你的吧。”

火麒麟沉默。

“他是騙你的。”陳染扯了扯嘴角，“越是實力強橫的人越是惡趣味，他讓你聽到他和陳宏方的對話，引你去集齊幾種火，但實際上，這是布陣的四大陣眼。”

“陣眼……”火麒麟聲音小小的，喃喃。

陳染眼中光一閃，身前憑空出現三團火。淺紅色的火焰微弱，金紅色的火焰堅韌，白紅色的火焰暗淡。

陳染托起這幾團火花：“這一團，将九十九火屬性凡人根脈抽空凝練所得；這一團，來自西州唯一的單火靈根修士，若不是他本就身受重傷，陳家修士全出動也擒不住。”

他托起最後一團，神色複雜，“這一團，來自我的親爺爺。二十年前，他為了沖擊金丹期，也為了塑火靈根，殺死并吞噬了我父母的

靈根，二十年後，他将火麒麟養在我妻子的身體中，我的孩子成了養料。他沒有火靈根，靈脈中卻盡是火屬性，稱之為無火之火。”

陳染注視着這幾團火焰，随後袖袍一揮，火焰被打散，又重新在不遠處的半空中彙聚，停在三個不同的方位，火線猛地燃起，将三團火連在一起，照亮了中間那方小小的墳墓。

秦階仰望着空中已經成型的陣法，火焰在他的眼中明滅。他擡手，将微弱的靈力聚在掌心，打入陣法唯一空着的一角。

随着靈力的注入，那一角逐漸聚起一小團暗紅的火焰，這團火的顔色越來越深，最終變成如墨一般黏稠的形态。

秦階的額上冒出冷汗，咬着牙又堅持了幾刻，終于力竭地垂下手臂。他喘了口氣，向陳染一笑：“說了我靈力低微，夠不夠用也隻能給這些了。”

天上那團火焰比其他的小了一圈，但也頑強地閃了幾下，燃出幾條火線與其他三團火相連。連上的那一刻，火陣發出耀眼的紅光。

陣成了。

陳染松了口氣，對秦階拱手：“足夠了，多謝秦小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