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身份應該也被他知道了。
至于普佐,隻是他印證猜想的一環。
不得不說,他這腦子當蟲子确實是屈才了。
腦容量:這把高端局。
一點點抽離他指尖桎梏的力道。
少女轉身擡步,走得毫無留戀。
直到她的手觸碰到門把手時,男人這才回神。
像是自嘲,又像是規勸般,嗓音低沉又充滿着落寞,
“你知道走出這扇門,即将面臨的是什麼嗎?人類小姐。”
台下的觀衆有帝國最為頂端的權勢貴族。
也有混迹于流浪者内部的無畏勇士浪子。
一旦她的能力公之于衆,那對于整個獸世來說都是一種刺激。
是妄想被拯救的渴望。
是拼命想要擺脫返祖詛咒的急迫。
為此,他們将沒有任何的底線。
即便是神殿,也沒有辦法與洶湧的民意抗衡。
“我從不為自己的選擇而後悔,感謝您的提醒,蟲子先生。”
撇過頭,少女表情沒有任何的畏懼。
反倒是那飛揚在半空中的裙擺襯得她十分潇灑。
門被輕松打開,保镖們想要制止。
可卻被商野的一個眼神給噤住了動作。
穿過玻璃棧橋的長廊,溫棠小跑起來。
原本松散的盤發搖搖欲墜,發絲一再脫離發圈的桎梏。
擁抱着自由的空氣,享受着奔跑的樂趣。
仿佛是隻剛剛逃出金絲籠中的雀鳥,張開着潔白的雙翅。
向天空昭示着它的決心。
鬥獸場中央,普佐的左肩已經被炸出了一個血窟窿。
鮮血的迅速流失讓他的意識漸漸模糊。
過往的記憶像是走馬觀燈般湧現。
痛苦的,隐忍的……
可最為深沉的卻是一個少女的容顔。
她好像……在沖着他笑。
很漂亮,也很惹眼。
但他是誰啊。
一個最為低賤的雜血統獸人,怎麼配得上高血統貴族少女的青睐。
是臆想吧。
就像是臨終關懷一樣。
将獸生中不可得不可求卻又時刻妄念的人或物在腦海中化為虛景。
這樣……就不會感受到疼痛了。
像是看不到即将刺入他胸口的那把匕首似的。
普佐踉跄着站起身,原本血腥的紅眸漸漸變成了正常的藍色。
他仰頭看着天空,可這裡是地下。
隻剩一片荒蕪的昏暗。
即便是有無數燈光的照明,可依舊比不上一抹溫暖的陽光。
一如她的一抹微笑……
匕首如約而至,利刃劃破皮肉的聲音響起。
而普佐也擁抱到了那名幻夢中的少女。
她說:“乖,跟我回家吧。”
僅僅是一句話,就讓他徹底放棄了掙紮。
任由那把匕首向他的心窩捅去。
現實對于他來說太過殘忍。
與其在痛苦中沉淪掙紮,不如就這樣死掉。
起碼在最後一刻,他是幸福的。
他也曾短暫地擁有過她。
也曾,得到過屬于她的片刻救贖。
白光乍現,鮮血噴湧而出。
幾乎是布滿了他的整個瞳孔。
随後他像是被憑空抽走了力氣般,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血迹蜿蜒,将沙塵全部染成了紅色。
刺眼的燈光,瘋狂的叫嚣。
還有過往的一切糾葛和苦難。
似乎都不重要了。
他的棠棠在喊他回家呢。
他要跟她回家了。
才不跟這群人玩這種血腥遊戲呢。
哦對了,棠棠不喜歡他這個樣子。
他以後要學着穿那些勒脖子的西裝襯衫,也要好好學那些聽着就令人煩躁的餐桌禮儀。
要收斂脾氣,還要尊重她愛護她。
想把這個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捧到她的面前。
也想要跟她長相厮守白頭到老。
他太貪心了。
一個擁抱而已,他就已經妄念了那麼多。
棠棠會怪他的吧。
她讨厭他的,他一直都清楚。
猛地吐出一大口的鮮血,普佐的目光變得清明了些。
返祖期的痛苦對他來說不值一提。
真正讓他沉溺的始終都是少女所存在的幻象。
與此同時,那名獅子獸人的耳麥中也傳來了一道男人低沉的嗓音,
“殺了他。”
商野沒辦法、也不忍心讓溫棠陷入最危險的境地。
所以隻能選擇在她到達之前就殺掉普佐。
這樣,他的計劃也不算被破壞。
而她也能從這裡全身而退。
隻是死個流浪者魁首而已。
比起她來說,一切都不重要了。
男人淡漠地看着這場單方面的屠殺。
居高臨下的姿态倒映在玻璃窗前,像是為他塗上了一層冰霜。
虛虛實實的,令人看不真切。
隻是那雙碧色的眸子裡,卻透着股異常的冷意。
即便是有再多的陽光,也無法輕易融化這塊堅冰。
鬥獸場上,冒着凜冽寒光的匕首直直地刺入普佐的胸口。
可他卻閉上了眼睛,沒有任何掙紮的迹象。
甚至,他的嘴角還勾起了一抹解脫的笑容。
真好,棠棠要來接他回家了呢。
開心到起飛了耶。
普佐這一生殺戮無數,從未擁有過任何的信仰。
可在此刻,他卻在迫切又虔誠地祈求着神明。
他想要抵達天國,想要與她再次重逢。
因為他知道,像她這樣善良又美好的人。
最終都是要去往天國的。
他,想要再見她一面。
可終究……是妄想的吧。
男人輕閉上眼睛,以最為平靜的心态迎接着死亡。
可就在匕首即将刺入他心髒的上一秒鐘,他恍然聽到了少女的聲音。
“普佐!”
溫棠腿都快跑斷了,結果這人先躺下了。
周圍都是維持秩序的保镖,但又不敢真的傷着面前的少女。
畢竟她身上披着的大衣可是自家老闆的。
萬一那是小情侶之間的情趣,他們破壞了可就不好了。
一時間,保镖們手忙腳亂的。
可溫棠卻在他們猶豫的時候,動作迅速地拔掉其中一名保镖的手槍。
然後随機抽取一名幸運貴族獸人。
将槍口對準他的腦袋。
衆保镖:不是,現在的小情侶都玩得那麼花?
有槍她是真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