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他異樣的心情,這段時間前者出現的并不算太多,也不怎麼對他動手動腳了,很好的給到了潤玉自我空間。他站起身來,走到了窗扉邊。一隻玉碗穩穩的擺在窗台上,定睛望去,碗裡斑斓的藥液已經凝固,伸手輕輕碰一下,接觸面光滑而冰冷。像是璇玑宮冰冷的玉璧。
潤玉垂眸默思,片刻,拿了一個玉簡研讀起來。他看着其上的記載,嘗試着動了動手指掐訣。難度有點高,連續失敗了幾次,對還未成年的大殿下消耗也不小,他微有些氣喘,撐着窗台調息片刻,淺淺蹙了蹙眉。
不太容易,但還不至于輕言放棄。
他索性拿了支毛筆,提筆書寫。雖然隻是自己演算,并不示于外人,所以并沒有多麼用心書寫,但他字體練得好看,字畫流水行雲,仍是風骨卓然。落了凡間王朝,也是一代大家。
琢磨了許久之後,潤玉才蹙着眉放下墨筆,素指輕動,再度捏出一個法訣。流水般清澈通透的靈力自指尖散開,一點一滴,逐漸轉化成屬于火焰的力量,灼色帶着熔融暖意環繞上玉碗,滾燙的舔舐着藥液,隻不過持續瞬息功夫,就讓潤玉額頭都沁出細汗。
應龍生性親水,逆轉靈力,調用相沖突的屬性,說起來都很困難,實際上隻會更困難。
而更勝過困難的,無疑是這做法似乎并無什麼成效。
在火系靈力的烘烤下,藥液緩緩融化開幾分,随着熱氣升騰,有細小的氣泡從底下浮出來。連帶着藥液中的漆黑戒指也輕微的沉浮着,像是一尾無力的遊魚,看不出多少生機。正常人第一反應可能會覺得自己被騙了,在做什麼不太聰明的舉動,但潤玉并沒有這麼想過。
也許是方式不對?亦或是……時間不夠久?溫度不夠高?
總之,不會是那個自稱“蕭炎”的人有所欺騙于他。
持續的火焰烘烤中,身旁傳來了熟悉的靈力波動。不必側頭去看,潤玉也知曉,是一朵蓮花在他身旁散開了。三色的火焰蓮花含着相互沖突,兼具暴烈性與毀滅意義的能量,但在消散開時,卻像是枝頭凋落的花朵一般無害,微末的能量沒入靈氣裡,很快便不見痕迹。
所以說,和之前陪伴他日久的青無白三色蓮花最大的區别果然還是……現在青無藍三色的火蓮持續不了太久呢。
同樣也堅持不住太久消耗的潤玉微微閉目,收起了靈力。
其實他總覺得,适才蓮花凋謝的時候,深埋在藥液之中漆黑的戒指似乎微微動了動,但再定睛看去,又似乎隻是幻覺,并沒有什麼真正的變化。沒有切實的證據,潤玉不太敢肯定,有些無奈的擡手揉了揉眉心。
……那人送他的蓮花,下一朵蓮花……要什麼時候才會來呢?
***
就當練手了。
他當然知曉自己的火蓮就算放在玉瓶裡穩定态勢也存在不久……之前給兄長的火蓮瓶就是這麼做的。但潤玉想要,也沒有辦法……反複透支自己的蕭炎趴在窗邊,奄奄一息。
主要還是潤玉要求太高了,一定要三色的才開心。若非如此,以他現在的實力,要隻是區區一色兩色火蓮對他來說根本不算問題。
換個角度想,透支到恢複也是一種修煉過程,至少他現在捏三色火蓮的速度變快了。
緩了半天才恢複過一點鬥氣的青年慢慢支起身來,苦惱的搖了搖頭,指尖輕叩未收起的煉丹爐,看着那一點燃燒的火星被吹散,杳杳沒于風中。
就如加瑪帝國的劇變一樣,隔壁的出雲帝國也迎來名為毒宗的新宗派崛起。鱗宮還需要消化新吞下的地盤,但毒宗發展的時間卻足夠久,已經有了對外擴張的資本。因着這個原因,他也暫且作為一個重要戰力被留了下來。談不上無所事事,蕭炎一天修煉的時間甚至會超過八個時辰,還得再抽出兩個時辰煉丹。除了反複壓迫自己提升實力以外,他暫且也沒有其他方向。作為大陸上一等的神秘勢力,魂殿不是那麼好找的,在那之前,多加積蓄沒什麼問題。
古鏡……語音還是沒有解鎖,喚龍咒也沒有。古鏡裡過往屬于“鯉兒”的好感度池子上,鎖鍊依舊牢牢的挂着,任憑蕭炎怎麼戳來戳去都無濟于事,又不能把鏡子整個砸了,隻能任由拿捏。
在他重振旗鼓,又召出異火對上煉丹爐時,随着陽春三月的晚風過境,有雨點墜了下來。蕭炎被簌簌聲響驚動,擡起頭,正見一條條雨簾自窗口垂下,與遙遙的山脈相映,形成了一片泛青返白的輕薄帷幕,影子落在鏡面上,晃動不休。
許是為了避雨,有一隻白絨絨的小雀落在了窗台上,抖了抖身體,待得後知後覺發現他的存在,才朝他威吓性的叫了幾聲,見他巋然不動,威吓也變得半心半意起來,一邊示威,一邊扭頭用喙整理起自己的絨毛。
于是蕭炎收回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