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地上已經過了很多個年頭，天界又度過了很多個日夜，但那個神秘的力量一直再出現，似乎之前的一切都是夢境，随着醒來灰飛煙滅。

潤玉微妙的有點失落。

真奇怪，他竟然不覺得害怕，甚至都沒想過與其他人說。

似乎有什麼關乎着遙遠的迷霧不知不覺間撥開了一絲，但他暫且還沒有察覺。

漣漪散去之後，水波無痕，依舊是平靜的湖面。潤玉繼續着之前的生活，和之前一樣的去省經閣借了書回來看。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了，在旭鳳出生了千年之後，潤玉某一次探視弟弟與太微打了照面，天帝終于想起來自己對長子有所怠慢，詢問左右，得知潤玉最近看書頗多，便大方的将省經閣進出的權利賞賜給了他。

不過，作為給天界大皇子的賞賜，就有些單薄了。

潤玉慣來平和，沒什麼嫉妒心，缺乏金錢權力的渴求，對那些昂貴的賞賜并沒有興趣。但荼姚總是守在幼子身邊，太微也頻繁的前往探視，每一個生辰都萬衆擁簇，就足夠對比了。

大概是因為旭鳳是有母神的孩子吧。

潤玉努力告訴自己不要羨慕……盡管他真的很羨慕。

年長的臣子對他說，陛下做得一切都是對的，作為天界大殿下，要讀書明理，更要如履薄冰，時刻以聖賢之道為自己的原則。潤玉也嘗試這麼做了，嘗試用聖賢書裡講的道理教自己，君為臣綱父為子綱，他不應該對父帝母神的決定有異議……但道理這麼說，情感無法認同。

也許真是他看的書還不夠，為什麼同樣是父帝的孩子，旭鳳卻不用讀聖賢書呢。

不想再看枯燥的玉簡，少年人合上書冊起身，決定給自己分撥一點休息時間，去練練術法，活動一下身體。沒有人會為他規劃時間，但潤玉自己向來是很有規劃的。

結果剛站起來，就被一股力道迎面一推，重心不穩，猝不及防直接坐回去，摔坐在榻邊。

潤玉：“？”

因為沒什麼高度，并不疼，但難免茫然。

【好感度-50】

蕭炎：啊。

本來隻是習慣性的手欠，但負數的好感提示讓他迅速理解了潤玉對此并不高興。蕭炎亡羊補牢，立刻改換操作，把app裡懵了的少年拉起來，拍拍衣袖，撣了撣并不存在的灰。但這一動作目的性太強，反而讓潤玉反應過來了。

潤玉原本以為是自己中了什麼陷阱，是真被吓了一跳，提起警惕性，卻沒想到接下來就被拉起來，讨好般的拍拍衣擺拍拍衣袖。算不上是身體不受控制，而像是有無形的人牽着他。讓他一下子就先想起來了那天奇妙的空間法術，推着小玉瓶一個一個擺成笑臉。

……是同一個嗎？

那之後，他的确也收到過幾次突如其來的“禮物”，無根無源的擺在床邊，就像是收到鳥雀動物的報恩，将獵物叼到小木屋門口。但這離他就太遙遠了，畢竟，隻聽說過凡間有看不見的鬼怪，沒聽過他們這樣的神仙也會被看不見的東西侵擾啊。

盡管衣袖的拉扯感并沒有完全松開，但潤玉嘗試伸手摸了摸，卻像是盲人去抓空氣，指尖落了個空，什麼都沒有摸到。他思索片刻：“閣下？是之前的閣下……嗎？”

拉扯感終于消失了。

停頓數息之後，面前才浮現出熟悉的小玉瓶，左右搖晃了幾下，似乎是為了彰顯自己的身份，但又總會讓人覺得像是在邀功。

潤玉考慮了一下要不要伸手拿過來，然後覺得還是算了。至少這樣後者拿着小玉瓶的時候他能看見，不然真是被偷襲都不知道怎麼偷襲的。

嗯……偷襲？

他其實還是拿不準這力量到底要幹嘛，但總覺得其沒有惡意，還有幾分親切，所以也沒什麼排斥心理，相比之下，新奇的興趣更多些。他後退兩步，眼看小玉瓶晃來晃去，半天都似乎沒有什麼目的，潤玉決定主動嘗試。

即使有神異的空間術法，會送來奇妙的丹藥，偶爾還有禮物從天而降，但在潤玉看來，能聽懂他說話，卻沒什麼神智，出現都不頻繁的力量更像是叼着獵物來邀功的小動物，得聰明的龍自己出擊，看看能不能把後者留下來抓住。

思索不過瞬息，還是決定不要太露痕迹。他溫聲道：“閣下的力量實在神奇，潤玉欽佩。”

這麼說的時候，他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微微回首，語氣依舊是溫和而自然的：“不知潤玉是否有幸，邀閣下同行？”

冒昧嗎，冒昧的。莫名其妙嗎，莫名其妙的。

小玉瓶在空中頓了頓，上下晃了晃。

潤玉就當“它”答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