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然和陌玉在外玩的有些忘了時間,等到他們回到翊寒宮時,已是醜時已過。
斐然輕手輕腳的推開房門,卻不曾想潤顔正趴在正中央的桌前。
“然然?”
“啊,潤顔,你還沒睡?”斐然看到從桌上起來的潤顔,不由的一驚。
“嗯……我見你一直沒回來。”潤顔直起身,雙眼還朦胧着,“你去哪了?”
“我……”斐然内心糾結着要不要告訴潤顔時,卻又聽她開口。
“是陌哥哥帶你出去了吧?”潤顔揉了揉眼,嘟着嘴道,“你倆出去竟然不帶我……”
斐然沒想到潤顔竟一下子猜出,心下有些愧疚。她走過去一邊扶她往床上走,一邊小聲解釋道,“嗯,是和太子殿下出去了。當時我也……”
潤顔很自然的将頭靠在了斐然的肩膀上,“害我擔心你。”
“對不起,潤顔。”斐然聽後,心下一動,愧疚之感也更重了些。
“他就是這樣,人太好。他呀,應該是怕你今天一個人待在宮裡,心情會有所影響……”
“太子殿下,人确實很好……”斐然将潤顔扶到床上,潤顔此時又迷迷糊糊的快要睡去。
斐然放好潤顔,起身也打算寬衣。
“下次,記得帶上我……”潤顔忽抓住斐然衣角,斐然順着她的手看去,見她依舊未轉醒。
“好,下次一定帶上潤顔。”斐然心下柔柔一片似水窪,她沒有拂開潤顔的手,而是徑直躺在了她身旁。
算了,今晚,便和衣而睡吧……
潤顔和陌玉在北境住了些許日子後,便又要啟程去往别處視察了。
“然然,不久後還會再見面的。”這是潤顔離開時對斐然說的。
斐然本在疑惑,便聽一旁公子開口。
“不久後蟠桃盛宴,确實‘不久’就見了。”白瑾解釋道。
送完潤顔和陌玉,斐然跟在公子身後,随他一同往翊寒宮走,卻不巧,又碰見了帶着幾個随從和公子公主的公子蛟。
“白瑾,前些日子,讓你好生得意啊!”公子蛟手臂在胸前一抱,幾個随從便攔住白瑾他們的去路。
斐然默不作聲的擋在公子面前,而白瑾也正寒着一雙眼看着對面的公子蛟。
“今日送友,無心與公子蛟閑聊。”白瑾不願搭理他,說完,便拉着斐然徑直朝一邊走去。
“你!”公子蛟一行人欲上前,卻被面前的斐然擋住。
公子蛟斜了斜嘴角,暗啐一口,“倒忘了你個了。”
斐然眉頭微皺,手早已握在腰間,隻待敵人一動,她便長鞭席卷個天翻地覆。
“哼,真是一條好狗!”公子蛟自知與斐然硬鋼不是她的對手,便心下一計,先道,“我們走。”
圍觀的衆公子公主疑惑公子蛟今日為何就這樣放過白瑾,但又不敢出口詢問,隻好跟着他一同離開。
斐然放下手,與公子相視一眼後,便一同離開了。她不知,公子蛟生性狹隘,吃了癟,是絕不會這樣輕易罷手。
回到宮中,斐然打理了一下宮殿内外,而秋吉,她同往常一樣,午時将其放在了來往翊寒宮一路上的高亭處,想着讓它稍微曬曬太陽。
斐然掐算着點,等到日暮酉時時,她便要去取秋吉。
“公子,我去取一下秋吉。”斐然朝那邊大樹下正在練字的白瑾喊道。
白瑾未擡頭,但聽他說:“好,去吧。”
斐然便出了宮門去取秋吉。
回來的路上,遠遠望去北境的西邊,夜色早已彌漫去往翊寒宮的每一條路徑,幸得點點繁星相點綴,才不顯得那樣暗沉無光。
快要到宮門前時,斐然忽聽四下有什麼響動。
她警覺的回轉身,但身後大路空空蕩蕩,并無一人。
她暗暗的将右手放在腰間的長鞭上,慢慢回頭要往宮門處走,卻在回頭的一瞬間,被一張大網給攏住。
還未來得及驚呼,斐然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待她再睜開眼時,已是身處日暮的夕陽裡。
北境東邊地帶?
“又見面了,白瑾的好狗狗?”半躺在地上的斐然還在識别周邊時,公子蛟的聲音赫然在她身後響起。
“你?!”斐然心下驚呼,一回頭便看見公子蛟那一臉陰險狡詐的樣,知被他算計了。
她努力掙紮,卻對于束在她身上的網無可奈何,且越掙紮似乎越緊。
周遭那些平常跟着公子蛟的人,也都圍觀了過來,看着坐在地上掙紮的斐然,被她那獵物垂死掙紮的樣給逗笑了。
斐然看着圍過來的人,緊了緊戴在面上的面具。
“哈哈哈哈……快瞧,她還妄想用一隻手劈開網!”
“被她這蠢樣給笑到了!哈哈哈……”
“這麼護着面具,定然是個醜八怪!”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
“不必徒勞了。這可是我花大力氣讓父親給我帶來的束靈網。凡被其困住,再厲害的仙人都得費點時間才能出來,何況你一個小小侍婢,不過是越掙紮束靈網越束得緊罷了。”公子蛟斜着嘴角,滿臉兇狠,他毫不憐惜的一腳踏在斐然的身上,将她踢翻在地,“而且,也别妄想用你那法術,束靈束靈,你的靈力也被它束住了八、九成!”
“這是什麼東西?”一個公主被斐然不遠處的物什給絆了一下,低頭一看,是個白玉瓶裝的一朵金黃色小花,花上花瓣,此時已是零散幾瓣。
“别碰它!”斐然看見網外滾落的秋吉,奮不顧身的撲過去護在了它之上。
“幹嘛!吓到本公主了!”那公主看見忽然撲來的斐然,屬實被吓了一跳,旁邊的一公子倒是反應的快,一腳踢向她。
這公子暗罵一聲,有些挂不住面子的向後撤了撤,原是他踢了斐然一腳,竟沒将她踢倒。
“你們都讓開!”公子蛟向後一退,“讓你嘗嘗索雷鞭的滋味!”
衆人便旋即将斐然讓出,退到數步遠外。
“啪!”的一聲,斐然頓感身體火辣辣的疼,那種疼感自她後背向全身蔓延,帶着點麻感,讓她咬緊牙關。
“唔。”公子蛟一連甩了數鞭,斐然硬是一聲未吭。
“是狗,就得好好調教,知道見到什麼人,該搖尾還是呲牙!”
又是數鞭下來,斐然隻覺渾身痛極,她奮力的想使出點什麼力氣,卻發現隻是徒勞。
“你是你公子的狗,你公子是我的狗,誰大誰小,現在明白了麼!哈哈哈……”公子蛟面露陰狠,大笑着看着地上弓着的斐然,随着他鞭子的揮動而不停的瑟縮,一時隻覺渾身爽快。
斐然聽見公子蛟的辱罵,暗暗的握緊拳頭,她右眼紅光微現,整個束靈網周圍忽的一片藍色閃電“噼啪”作響,周圍公子公主都瞪大了雙眼,公子蛟也一臉驚訝,他奮力舉起索雷鞭,重重揮下,藍色閃電瞬間熄滅,連帶着斐然右眼的紅光一同撲滅。
“噗!”一口鮮血自斐然口中吐出,但她還是努力微微弓起着身子,怕壓到身下的秋吉。
“賤婢而已,死不足惜!”公子蛟大罵一聲。
斐然眼眶忽的濕潤,她憶起假山後的公子與潤顔,而她,永遠隻是遙遙相望的旁觀者。
她與公子,乃是雲泥之别……
即使他是位不受寵的天帝之子……
她怎配呀。
畢竟,賤婢而已,死不足惜……
賤婢,而已,死不,足惜……
斐然吃痛的弓跪在那,任憑公子蛟揮鞭抽打。不知多久,公子蛟打累了,他倒沒有更狠毒的将鞭子遞與他人來替他。
“今日就這樣,記得以後見到我,想想清楚是該搖尾巴還是呲牙!”公子蛟一甩袖袍,帶着衆人大笑離開。
離開前,公子蛟伸手收回了束靈網。看着走遠的他們,斐然一下子側倒在地上,而身下的秋吉,安然無恙。
天色漸漸暗沉了,一會,太陽也下山了。靠着靈力的修複,斐然這才從地上緩緩坐起。
待她一瘸一拐的回到翊寒宮時,遠遠的便看見白瑾站在宮門邊。
斐然看着那一抹白,即使有些眼前朦胧,還是努力的揚起一個笑。可惜,隔着面具,公子看不見……
“公子……”
“這是怎麼了?”白瑾一見她,便急急的步下台階朝她跑來。
“我沒事的。”斐然将右手抱着的秋吉遞給他,“公子,我将秋吉,取回來了。”
“都成這樣了,怎麼會沒事?!”白瑾看着一身破敗的斐然,内心不由一疼,尤其觸及到她身上的傷口,嘴唇抿得更緊。
“是公子蛟幹的?!”白瑾看着面具後的那雙眼,上面似乎寫滿了沒關系的……這讓白瑾更加難受,他輕輕拉過斐然,将她抱在懷裡,“傻小然……”
“公子不必難過,斐然,隻是一介侍婢罷了……”斐然任由白瑾擁着,她都像個木偶一般,無所動作。
“不,你是小然,沒有任何人可以欺負你……”白瑾緊緊抱住她,這個傻丫頭,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呢?一朵花而已,哪裡由得她這般護着……為什麼這麼傻啊……
斐然面頰早已濕蘊一片,她望着碩大的牌匾,上面‘翊寒宮’三字,讓她不禁再一次濕了眼眶。
終究,侍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