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房門再次被敲響,談思成去開門,看到來人的那一刻就黑了臉:“你們過來幹什麼?”
于景心小心翼翼道:“我們想給小競道歉……和道謝。”
“不用,我怕小競看見你們應激。”談思成口氣很不好。
談競放下手機:“爸,讓叔叔阿姨進來吧。”
談思成一頓,蹙眉看着他們:“……那就進來吧,不許說什麼話刺激到小競。”
“哎,好。”于景心小聲應着。
兩人走到談競病床上,齊齊跪了下來。
談競一怔:“你們這是幹什麼?趕緊起來。”
于景心看着談競渾身的繃帶,淚花已經在眼眶打轉:“小競,是我們對不起你,我們沒想到荊譯會做出這種事來,也沒想到他的壓力已經大到想要自殺了,如果我們能盡早發現他的心理問題,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了。”
荊州道:“是啊,好在你沒出生命危險,不然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麼贖罪,我們真的很感謝你以德報怨,救了荊譯一把,不然他到死,我們也發現不了這麼多事。”
談競眼神複雜:“你們該道歉的人不是我,是荊譯。阿姨,您喜歡我,我很開心,但你不應該把這種心情強加到荊譯身上,荊譯優秀是優秀,但他也是個人,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你們不由分說就逼着他報京航,把他全部的努力都白費了,這對他來說,打擊真的很大。”
于景心抹着眼淚:“阿姨知道錯了,阿姨在看到遺書的那一刻就知道大錯特錯了,荊譯話很少,從不跟我們說他自己的想法,我一直以為他能承受那麼高強度的學習,就一直給他增壓,而大學志願這事,我不知道他有自己的想法,我想着京航也是個好學校,他畢竟之後出來也是要管理公司,學什麼都無所謂,就讓他報京航,他也沒說什麼,沒說不願意……”
“阿姨,荊譯是您的孩子,很多事不是要孩子說,而是要您發現,您換位思考,每天晚上兩點鐘睡,第二天五點鐘起,整天學校補習班輪流轉,這是個人都承受不了吧?而且您也說了他将來要管理公司,那要他這麼努力的學習到底是為什麼?”談競不理解。
“我……我……”于景心支吾着:“我是想着,荊譯優秀一點,站在最高點,小競你就……就能看到他了,說不定……”
未盡之語大家也都明白了,顔文莉歎了口氣:“何必呢,心心,你如果主動來找我,對這件事有意,我未必不會幫荊譯一把,但最後怎樣還是要看小競願不願意,你這樣把全部希望都壓在荊譯身上,就是把孩子往死路逼啊,我身為一個母親看到荊譯過往病史那麼多,都忍不住替他心疼,你是怎麼做到毫無察覺的呢?孩子狀态不對就完全看不出來嗎?”
于景心泣不成聲,搖了搖頭:“他不說,我也沒想過問,我真不知道他的心理會出這麼大的問題,我要是早知道,我根本不會逼着他報那麼多班,一天好覺都睡不成。”
談競隻覺得頭疼:“叔叔阿姨,你們還是去守着荊譯吧,這些話,我覺得他比我更需要。”
談思成毫不留情趕人:“快走。”
兩個人不敢多留,看了談競幾眼就走了。
快到年底了,遊文祈公司的遊戲已經買了宣傳,前瞻pv得到衆多網友的認可,他現在一整天忙的腳不沾地,基本都是和談競在手機上溝通。
談競雖然一整天無所事事,兩眼一睜就是玩手機,但身上都是傷口,上廁所就成了最大的問題,前一個星期他稍微動一動腿,傷口就要揭開化膿,看的顔文莉和談思成心疼不已。
将養了半個月,才慢慢長出新肉,這天他剛上完廁所,病房門就被敲響。
談思成和顔文莉也不能一整天看着他,此刻都在公司,護工剛剛出去了,現在病房就談競一個。
“誰啊?”談競問。
“荊譯,能進來嗎?”荊譯的聲音傳來。
談競一愣,四處看看,把桌上的水果刀握在手裡,才道:“……你進來吧。”
荊譯推門而入,一看到他手裡的刀,睫毛顫了顫,坐到了談競旁邊:“你不用這樣,我不會對你怎樣。”
談競心說我之前也毫無防備,不就被你綁走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拿着刀我安心,希望你理解。”談競道。
“……好。”
荊譯面若白紙,嘴唇蒼白,看起來沒什麼精氣神,但比半個月前有人氣多了,他愧疚地看着他:“對不起,連累你。”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是我想去救你……你别多想,就是單純不想看人死,無論是誰我都會救。”
“嗯,我都懂。謝謝你把我從深淵裡拉回來,這份恩情,我這輩子都不會忘。”
“别,你以後好好活着,别再做傻事,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談競淡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