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钺陷入沉思,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有人迎面向二人走來。
她與旁邊抱着書的學生随意交談着,看模樣應該是位大學老師,師生交談的話語随着秋風傳到了二人耳邊。
她的聲音盡管聽上去溫和,但又好像帶着幾分冷意。
宗钺與林沐澤停下了腳步,回頭去看她離去的背影。
“沐澤,”宗钺收回目光,“還記得方才聽過的生日祝福歌嗎?”
林沐澤回道:“記得,隻是沒想到這麼快,便聽到了同樣的聲音。”
本想去學校檔案室想辦法查查有沒有何晴的學生資料,此時的二人發現了新的方向。
何悠甯感覺自己今天的運氣真是好極了,不僅參加了林教授難得一見的校内講座,還在回宿舍的途中與教授同行了一段路程,真是撞了大運。
而此時,坐在咖啡館裡,看着對面的二位,一個五官英俊,目如點漆,一個俊朗清雅,遠山含霧,坐在一起,仿若一副妙筆天成的佳作,她隻覺得自己的運氣已經好到盡頭了。
宗钺收起自己正式注冊天師後,領取到的警局特派證件,将菜單遞到面前的小姑娘手裡:“不必緊張,我們隻是想簡單了解一下情況。”
何悠甯看過菜單,點了杯自己常喝的話梅氣泡美式,點點頭,馬尾辮一甩一甩:“放心sir,我一定好好配合工作。”
宗钺接過菜單,被這小孩逗樂了,仔細挑選了一杯口味偏酸甜一些的水果花茶後,給自己點了杯冰美式。
将菜單放置一邊,宗钺開始了話題:“學校兩天前發生的集體食物中毒事件,你知道嗎?”
何悠甯雙手拄着下巴,點頭道:“知道呀,這事就發生在我們專業,好幾個學生食堂晚餐後莫名昏倒,影響還挺大的,原來警官你們也想問這件事啊。”
宗钺與林沐澤對視一眼,林沐澤将擺上桌的咖啡推到女孩的面前,溫和開口道:“還有其他人向你問過這件事嗎?”
“有呀,”何悠甯接過咖啡喝了一口,“方才林教授也在問我這件事。”
宗钺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再開口問語氣裡帶了點恰到好處的疑惑:“林教授?”
何悠甯點點頭:“對的,林梓言教授,也是巧了,今天學校突然宣布有林教授的講座,我差點沒搶到座位。”
宗钺目光微凝,笑着附和她:“那可真是幸好了。”
咖啡店的門一關一合,會響起“鈴鈴”的叮當聲,問話不知為何偏向了何悠甯的校園生活,靈異怪事。
比如什麼荒廢的藝術教室裡夜間總響起的生日祝福歌,時不時有人在女宿舍樓下看到的白衣學姐,博學樓天台上淩晨兩點半的跳樓情侶……
一杯咖啡喝完,何悠甯下午的課也差不多要開始了,将小姑娘送到門口,林沐澤遞給了她一份打包好的蛋糕,感覺自己好像也沒提供什麼有用信息的小姑娘看見袋子了精美的甜點,深覺今天一定是自己的幸運日。
送别何悠甯,宗钺翻看着手機裡已經搜索出來的信息,挑選出有用的發送了出去。
“既然是出名的教授,找到她應該不難。”
宗钺靠坐在欄杆旁,一邊擺弄手機,一邊對林沐澤說。
“看,已經收到消息了。”
林沐澤伸手将他從靠坐的欄杆上拉起:“那便現在去見見她吧。”
衛生間的水龍頭大開着,早秋的涼水已經隐隐約約帶着些刺骨,林梓言安靜地清洗着自己的雙手,雙眼中滿是漠然。
她想起自己昨晚接到的電話,又想起今天整場講座上自己的不知所雲,再次按了一泵洗手液,細緻地搓揉着十指。
涼水已經沖洗淨了所有的泡沫,她的手卻仍舊懸在水柱中,思緒如流水般不受控制,最終還是不由自主地飄回了七八年前的那個夜晚。
有人唯恐天下不亂,有人誓要搞怪,有人心懷鬼胎。
本該被快速取走的蠟燭留下了一根,再也沒有擡起來的臉,雨夜開往郊區的車,被漸漸掩埋的屍體,以及染上了血迹的鐵鍬,到最後,彙聚成一雙盯着自己的,陰郁的眼睛。
擡頭望向鏡中的自己,蒼白的臉上,雙目中好似帶上了暮氣一般的死氣沉沉,鏡子中的那個人向她微微裂開一個笑容。
門鈴聲響起,打斷了她的思路。
林梓言如大夢初醒一般,動作稍顯遲緩地關上了水龍頭,擦幹淨雙手,她走出衛生間,卻又回頭看了鏡中的自己一眼。
方才,她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