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生氣嗎孩子?”趙世安見文博被限制在原地,更是肆意,“不敢相信自己的母親是這種女人?那你是怎麼來的?你的存在不就是這一切最好的證明嗎?”
“放開他。”有陰冷的聲音在室内響起。
文博肩上的桎梏放松,他沒去細想這聲音的熟悉,上前一拳打在了趙世安的鼻子上,又一腳将他撂倒在地。
沒有防備的趙世安鼻血橫流、趴在地上,看上去十分狼狽,他憤怒地想要起身反擊,卻發現,此時,是他一動也不能動了。
“原來,你一直是這樣無恥至極。”
無形的風彙至有形,顧康年的身影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一臉狀況外的鄭實看見顧康年,覺得自己終于有事情做了,長袖一甩,長劍握在手中,呵斥道:“惡鬼,你還敢現形!”
顧康年沒有理會鄭實,隻是垂眸望着眼前的人,冰冷的目光猶如實質刮在他的身上。
“這樣颠倒黑白,将自己說成受害人,會讓你好受一些嗎?”
趙世安感到自己的咽喉被看不見的手扼制中,耳邊是充滿惡意的嘲笑。
“說得多了,你是不是自己都信了?”
他的瞳孔漸漸收縮,目光中流露出懼意與乞求。
顧康年一雙血紅的眼睛看到趙世安眼中熟悉的求饒意味,道:“看來,你想起來我是誰了。”
趙世安胡亂掙紮着,向着站在一邊看戲的“他”艱難開口:“高——人,高人,快救,救救我,我,我願意獻上,半數的家财。”
“這可不行啊趙先生,說了我現在和其他人有了約定,所以要麻煩你做點小事,”慌忙上前一步,想要做些什麼的文博感覺到一隻臂膀悠悠搭上了自己的肩,“拿自己的命,讓我們康年,報個仇。”
“顧康年!”
文博驚呼出聲,卻沒有辦法阻止眼前發生的一切。
黑色的戾氣化為實質,滲出絲絲血紅,将顧康年與趙世安包圍其中,鄭實皺眉,揮劍欲攻破屏障,卻被顧康年的戾氣撞飛。
他惱怒轉頭望向“他”:“你怎麼回事?不是說好的不殺人?”
“他”手臂松松挂在文博的肩膀上,一臉的與我無關:“當然了,我答應了你不殺人,你講講道理,現在動手的家夥,是我嗎?”
鄭實轉身向惡鬼的屏障繼續刺去,不再與這唯恐天下不亂的東西浪費口舌,執意隻用長劍的他根本動不得厲鬼分毫,反被震傷在地。
被戾氣包圍的一人一鬼重現了二十多年前的模樣,趙世安跪倒在地,涕泗橫流地求饒,口中哀哀求道:“饒命,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顧康年望着他,仿佛又看到有車搖搖晃晃地撞過來,碾過了自己父母的身體,眼中欲殺之而後快的怒火已是按耐不住。
他緩緩擡起一隻手,趙世安趴伏在地,他隻感覺有利器攪合進了自己的身體裡,似乎要将五髒六腑全部絞碎,千刀萬剮不過如此。
趙世安的不斷發出慘叫聲,令人毛骨悚然。
文博站在屋内,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一點點變得冰冷。
“小孩兒,你見過冤死鬼複仇嗎?一般來講,戾氣越重,手段越狠,看看你家顧康年這戾氣,啧啧啧,想要平息他心中的怨恨,那估計得剝皮抽筋、生啖血肉吧!”
“他”斜靠在文博身上,單方面聊着天,“不過我以為他動手的時候會稍微顧及顧及你,畢竟殺傷普通人的孽力反噬,可都在你身上啊。”
待翻飛的戾氣重新安靜下來後,已不見趙世安,地上徒留一塊烏黑的血漬。
文博已是虛弱地無法站立,隻看着顧康年靜默站在那裡的身影。那身影陷入濃稠的恨意中,仿佛要被拖入地獄。
“他違背了存世令不得傷害無辜人的法則,已經徹底輪為惡鬼了。接下來,讓我來替天行道,吃了他,你說怎麼樣?”
文博能感受到自己身體内有陰冷的感覺不斷襲來,似乎是在快速透支着自己的生命力,漫屋的戾氣中,他似乎隐約看到了連接在自己與顧康年身上的因果線,泛着血色的暗沉。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讓自己發抖的身體冷靜下來,開口道:“無辜之人,替天行道,原來你這樣的,也和趙世安一樣,都是可笑至極。”
“他”聽聞文博的話,倒也不見多生氣,隻是偏頭看了眼地上的那攤血污,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小孩兒,你可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說罷将文博狠狠掼在地上,存心要直接将他摔個粉碎。
文博隻感覺自己從脊背到腳後都傳來刺骨的疼痛,卻顧不上喊疼,迅速從懷中抽出一張符紙,一撕兩半,屋内驟然亮如白晝,“他”的視線一時被剝奪。
他記得宗钺叮囑過自己的話:“文博,此符所能制造的機會隻有一次,記清楚了,隻能用在你決定逃跑的時候。”
文博忍住全身的疼痛,向顧康年奔去,自身後狠狠勒住了他的腰,聲音嘶啞:“清醒點,顧康年!”
顧康年雙目中流轉着濃稠的血色,聽到文博的聲音,身形微微一震,他低頭看自己的雙手,反映過來,自己竟然已經走到了理智失控的邊緣。
“找死!”身後的怒斥與滔天的殺意襲來。
萬分危急的時刻,顧康年動了,瞬息之間,文博感覺自己被抱進了他的懷裡。
“啧,”“他”後退一步穩住身形,“我見你忙着報仇,應該是不怎麼在乎這小孩的死活才是。”
文博被護在懷中,面色蒼白如紙,顧康年的身體冰冷極了,駭人的戾氣将他圍得密不透風。
他看見顧康年低頭望着自己的目光滿含歉意,想起宗钺離開時問自己的話:“你相信顧康年嗎?”
血色的因果線連在一人一鬼的身上,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烏黑的血漬,如往常一般伸手扯住顧康年的衣袖,心想:我相信顧康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