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意外在此刻降臨。
西裡斯來不及反應,隻看見白色的霧染上了濃豔的紅色,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那雙在月石後的藍眼睛已了無蹤迹。他越過手上的月石看向弗洛倫斯所在的位置,卻看見女巫滿是鮮血的手掌和碎裂一地的月石碎塊。
他上前一步想要仔細查看弗洛倫斯手掌的傷勢,卻被她不着痕迹地躲了一下。
“弗洛——”
“我沒事。”弗洛倫斯平靜地回答道,她這時候終于肯擡起頭看他,而不是隔着什麼。西裡斯發現那雙藍眼睛的确如弗洛倫斯的聲音那樣平靜到了極點,她重新低着頭清理着自己手掌上的月石碎塊,卻并沒有用魔杖,而是用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一點點地在傷口裡挑出渣子,那讓她看起來有些笨拙。
西裡斯有些想要抽出自己的魔杖,但理智告訴他最好不要,真可笑,他在這個時候倒是有了幾乎從來就沒出現過的理智。他并不擅長治愈魔咒,在戰争時期更多地使用随身攜帶的白鮮,他想要清理掉弗洛倫斯手掌上的碎片,卻又擔心簡單的清理一新會弄疼她。
“看來伯斯德小姐時時刻刻都在緻力于毀壞我的煉金器具。”克萊文在旁邊不鹹不淡的風涼話讓西裡斯的心髒燃起久違的憤怒,可在他看清楚克萊文眼睛裡十足的興味和如獲至寶的眼神時,不詳的預感如暴雨一般沖刷着他的大腦。
“非常遺憾,布萊克先生。你和伯斯德小姐的相性達到了罕見的完全互斥,很遺憾你不能參加這次的比賽。”克萊文幾乎是熱切地将西裡斯送下講台,魔杖輕輕一揮,地上的和仍舊殘存在弗洛倫斯手掌上的月石碎片就拼接在一起,重新變回了原樣。
如果忽略掉三塊月石裡已經變為紅色的血霧和弗洛倫斯依舊流淌着鮮血的手,一切就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那麼,最後一位,萊姆斯·盧平先生。”克萊文無機質的聲音再次響起,對弗洛倫斯的傷口熟視無睹。
“她需要去一趟醫療翼。”西裡斯企圖打斷這個該死的毫無意義的試煉,可留在台上的弗洛倫斯卻沖他笑了一下,仿佛剛剛那雙藍眼睛裡曾一閃而過的脆弱隻是他的臆想,她甚至有心情沖他擺擺手,如果那手上沒有血迹的話也許西裡斯能夠更冷靜一點。他發誓殘留在她手上的血迹并沒有讓他想到那些過往的夢境。
“愈合如初。”
弗洛倫斯扭過頭,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上台的萊姆斯收回了自己的魔杖,手掌先是一下子變得火辣辣的,接着又變得冰涼涼的,似乎沒有鮮血再從劃破的傷口裡面流出,它已經愈合了。
“謝謝。”弗洛倫斯對萊姆斯笑了一下,緊接着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抽出自己的魔杖,看上去似乎想要清理掉手上的血迹。
“清水如泉。”“速速烘幹。”
還沒等弗洛倫斯用左手把魔杖抽出來,萊姆斯就已經解決了她手上的血迹。
“我想非慣用手也許不太方便,我恰巧擅長這些咒語。”萊姆斯對女巫解釋道。
“你說的沒錯。”弗洛倫斯點了點頭,把變得幹燥整潔的右手重新貼在月石上,微笑着說,“非常感謝。”
接着,弗洛倫斯擡高音量對站在一邊的克萊文說道:“教授,你确定月石裡面的血迹不會影響最終的效果嗎?”她的聲音裡不難聽出挑釁的語氣。
“這一點還請伯斯德小姐收回你的擔心,”克萊文不緊不慢地回複着,“不過如果你認為你的血是污漬,那麼它也許的确會影響最終的效果。”
弗洛倫斯聽到克萊文的話後冷笑了一聲:“我想我們都不必有這種憂慮了,教授。”
當萊姆斯的手放在月石上時,他并沒有感到有什麼特殊之處,沒有詹姆描述的暖流,也沒有西裡斯那樣驚心動魄的意外。他隻是讓手臂跟随着月石的上升而擡高,看着它向分裂的其他部分追尋。
三塊月石像剛剛的二十幾次那樣逐漸靠近,血色的濃霧在月石之中醞釀、翻轉,折射出來的光芒也不再是暖白色,而是處處透露着血腥與不詳的紅。
它們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貼近,在徹徹底底觸碰到彼此的一瞬間卻沒有發出任何的響聲,仿佛它們本身就是完整的一顆球形水晶,從未分開。
那血霧逐漸擴散,光芒愈來愈亮,最終在月石内部凝結成實質,填滿了整顆月石。它現在像是血月,卻并沒有讓萊姆斯産生任何想要閃躲或是回避的情緒。
萊姆斯仔細地看着它的血色逐漸退散,紅色重新被暖白色侵蝕,那顆正着發光的月石逐漸脫離他們的手掌,緩緩上升着,懸浮在半空。
他不再抵觸,直視着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