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毅的手摸到手帽下,意識想将絲帕扔開,他在軍營中給人都是直接接觸同位有過隔着手帕的情況,多隔一層布,他擔心号脈結果不準。
顧長淵伸手想要阻止。
葉凝然注意到他的動作,淡淡道:“沒關系,我不介意。不必再放手帕了,直接号脈吧。”
從前宮裡的太醫來将軍府請脈,都是隔着手帕,在外面叫了大夫也非常懂規矩,不放手帕不号脈。
顧長淵沒覺得多一個手帕會有什麼問題,不過葉凝然說了不介意,反而顯得他有些斤斤計較。
趙毅又是兩人的長輩,又是請來的客人不好鬧得太僵。
顧長淵有幾分委屈将手帕手帕撿起來,收回袖子裡。
趙毅經過号脈診斷,葉凝然過于憂思,恐懼才會導緻急火攻心。
他大手寫下了一封藥方,“按着藥方每日煎兩碗藥,飯後喝下。”
“靜心養生,不要有太多憂慮。”
葉凝然的病不算嚴重,每天按時服用藥物,把心中的火氣降下來,三五日的功夫就能活蹦亂跳。
“知道了。”
“這回你真沒事了吧?”
“沒有了。”葉凝然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明明是給顧長淵找的軍醫,沒想到淨給自己看病了。
“好,那我回去了。”
梧桐苑到客房的距離不最近小月主動提出要送趙毅回去。
顧長淵見葉凝然并無大礙,準備叫個小丫鬟進來服侍。
葉凝然坐在床上,心中惴惴不安。
她心中的不安,不是用幾副藥可以抹平的。
“顧長淵,我要和你一起去軍營。”
葉凝然覺得哪怕是顧長淵戴上了趙毅,也帶上她買的珍貴武器,到了戰場之上,她也會忍不住擔心,邊疆距離京城千裡,消息傳遞遲緩,倒不如她跟着顧長淵一同前往邊疆。
“胡說什麼呢?”顧長淵覺得葉凝然還沒完全清醒過來,嘴裡在說胡話
“你最近不就一直計劃着要回去嗎,我要和你一起回去。”葉凝然說。
顧長淵的确有近日禀告聖上回邊疆軍營的想法,可是葉凝然的精神狀态不佳,他又不敢走,生怕家裡面出些什麼事情。
葉凝然見顧長淵不為所動,繼續說:“軍中總有家屬随軍的先例,我随軍前行,不算胡鬧。”
“不行。”顧長淵堅決拒絕。
雖說家屬随軍有過先例,但是邊關苦寒,葉凝然這般嬌滴滴的貴族小姐絕對吃不了軍營中的苦。
到時候真到了軍營,戰争打起,他需要每日帶着将士們去戰場上厮殺,沒有人有時間來照看葉凝然。
“好好休息吧,不要胡思亂想。”顧長淵扔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葉凝然雙手按摩太陽穴,她想去随軍,也不光是因為擔心顧長淵,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父親武安侯。
她已經很多年沒和父親見過面,想和父親見一面,阻止父親戰死沙場的悲劇。
春嬷嬷剛才聽到了夫妻二人的争吵聲,當他聽到葉凝然想要去随軍也大吃一驚,顧長淵走後,進到屋裡勸說葉凝然。
“随軍可不是鬧着玩的。邊疆苦寒,缺衣少食,甚至不能每天洗澡。”春嬷嬷才不舍得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去邊疆受這般苦楚。
“嬷嬷,我知道邊疆苦寒。可是上千萬的戰士,為了保家衛國,都要忍受,我父親也不例外。”
“他們都能為大義做出犧牲,我又為何不能呢?”
葉凝然一番話,深明大義。
春嬷嬷坐在床邊,說出了一個殘忍的真相:“孩子,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有一天,邊城被攻破,最先倒黴的就是城池裡女人,比城池中的女人還要先倒黴的,就是軍營中的女人。”
西決和突厥皆是遊牧民族出身,建立國家之後仍然保持了遊牧式的很多習性。
他們對待女人的态度很是輕視,甚至比不上動物。
幾十年前,春嬷嬷年輕時曾經有一場戰役,由于原機一直未能及時趕到增援,我軍大敗。
西決成功攻下了一座城池,謝謝軍隊進入到城市之後,燒殺搶奪無惡不作,欺負了很多年輕女人。
幾個時辰後,援軍趕到以西捷的軍隊,一決勝負之後,成功奪回城池。當援軍走進城池内,看到大街上屍橫遍野,慘不忍睹。
葉凝然何成不知道去邊境去軍營是一個極其危險的決定,可是她不能退縮。
如果說這一世的改變隻是讓她一個人苟活下去,那麼,即使能長命百歲,也絕不會開心。
顧長淵出了梧桐院,仔細回想葉凝然要求和他一起去邊疆的,是将此事歸結于葉凝然太孤獨了。
他一走,将軍府中便沒了可以和葉凝然做伴的人,雖說是可以回娘家去找長公主,也可以進宮去見汐月公主,但是終究大部分時間都處于孤獨之中。
顧長淵覺得他得想個辦法讓葉凝然不再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