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
顧府的夜晚,靜谧而深沉。
葉凝然借着微弱的燭光,兩隻胳膊撐在桌子上,強撐着兩個眼睛,一副一副地相看畫像。
忽然從窗戶外吹進來一陣風,吹滅了蠟燭。
“小月,蠟燭滅了。”葉凝然叫醒睡着的小月提醒他換蠟燭。
小月摸索到燭台前,發現蠟燭已經燃到底部,“夫人,先歇一會兒,我去取些蠟燭來。”
梧桐院沒有多餘的蠟燭,小月想要取蠟燭,須去後院的庫房裡。
小月借着最後半塊小蠟燭,微弱的光往庫房走。
天色昏暗,小月看不清面前有人不小心撞了上去磕到了頭,她捂着頭後退,借着最後一點火星,才看清撞的人是顧長淵身邊服侍的小厮-阿金。
“喲,小月姐姐,這是幹什麼去?”阿金問。
小月一邊揉着頭,一邊說:“梧桐苑沒蠟燭了,要去庫房取下蠟燭。”
“天色昏暗,你手中的蠟燭也燃盡了,看不清路,不如我同你一道去。”阿金作為小四在将軍府常做跑腿的活府裡的各個院子房間,他都清楚的很,哪怕是天色昏暗,也能憑借着對府中的熟悉找到路。
“那多謝你了。”小月沒有拒絕阿金的好意,有他的幫忙,速度會快一些,免得葉凝然多等。
有了阿金引路,兩個人很快從庫房取回的蠟燭,阿金怕小月回去的路上再磕碰到,還貼心将人送到梧桐院。
小月把蠟燭拿進房間,阿金隔着窗子看到屋子裡面的燈重新被點燃,瞬間燈火通明。
他很少來梧桐苑,十分好奇葉凝然大晚上的,在看什麼,他輕輕走近,透過門縫看見葉凝然正專注地看着一幅畫像。
那畫像上的男子,眉目如畫,英俊非凡。
阿金被吓得捂住嘴,他蹑手蹑腳努力不發出一點聲響,一直到挪出院子。
他在心中再三回憶确認他家夫人所看的畫像并非是将軍畫像。
這可是大事,他既然看見了,就不敢不告訴顧長淵。
顧長淵聽到阿金的話,心猛然一沉,胸口仿佛被某種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
深更半夜看其他俊朗男人的畫像,不成體統。
顧長淵問:“你可看清了。”
“看清了,不光有畫像,那畫像旁邊還有一溜小字,可惜小的不識字,不認得寫了些什麼?”阿金的回答讓顧長淵再也坐不住。
他飛快跑的梧桐苑推門而入,門被推的吱呀作響。
葉凝然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和小月齊刷刷擡起兩顆腦袋,看見顧長淵,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恢複了平靜。
她淡淡地問:“你怎麼來了?”
他指着桌子上的畫,聲音冷冷地問道:“這是誰的畫像?”
葉凝然眉頭微皺,本來就困,想着早些看完早點睡覺,顧長淵來得真不是時候。
“上面有名字,你可以自己調。”
顧長淵奪過畫像看上面的小字,李藝潇,膠州人,年二十,身高八尺,家有一老母尚未娶妻……
看之前他以為是情詩,結果是寫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個人介紹。
“醜死了。”顧長淵生氣的把畫像扔到地上,此人長相醜陋,完全沒有阿金口中玉樹臨風的半點影子。
“我也覺得他醜。”葉凝然揉着自己的太陽穴。
“将軍這麼愛看畫像的話,不如幫我将剩下的畫像看完。”葉凝然指着旁邊一堆馬的整齊還未拆封的畫像。
這破活她幹夠了,給公主選驸馬完全不亞于給皇帝選妃,不過給皇帝選妃是國家大事,會有很多部門相互協調,也就是說幹活的人多,每個人身上的擔子會輕一些。
她倒好了,一人挑起大梁,累的像一頭驢。
被顧長淵這麼一鬧,葉凝然沒了看下去的心思,伸了個懶腰躺回床上蓋被睡覺。
“将軍想看就叫下人給你挪到東廂房,别打擾我睡覺。”
顧長淵一身逆骨偏不願意讓葉凝然如願,坐在桌子前繼續看接下來的畫像,每一張畫像都是一位男子以及他的身世介紹,這些畫像上的共同之處就是男子未曾娶妻。
顧長淵聯想到公主駕到的事情,腦子一下反應過來。
是公主想要成婚,又沒有合适的人選。
葉凝然是在幫公主挑選合适的驸馬。
想通誤會,顧長淵心軟下來,吹滅了桌上亮騰騰的蠟燭。
“将軍今夜是要宿在梧桐苑嗎?”小月見顧長淵吹滅了蠟燭,試探性的問。
“是否需要奴婢去拿一床被子?”梧桐苑常年葉凝然一人居住正房的床上也隻放了他一個人的被子。
“不用,你下去吧。”顧長淵沒有叫小月去拿被子,但也沒有離開的意思,一個人在烏漆麻黑的房間裡坐在桌子前。
小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葉凝然,沒有反應,上一次的事情,讓他心有餘悸,一看到顧長淵心裡總是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