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淵右手扶着床框,稍微冷靜了一些。
顧老夫人還記得着上次給他下藥的事情,不敢說什麼重話,試探性的問道:“你莫不是吃醋了?”
這話說出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兩人平日裡一直都不大對付,連面都不願意見,上次将兩人關在一個房間裡面,想将促成兩人圓房,顧長淵甯可傷了自己,也不願意和葉凝然圓房,兩人之間根本沒有半點情誼。
她見蕭山見過虎了吧唧的,一點也不機靈,唯獨就是身材長的又高又壯,若論相貌肯定比不上顧長淵,葉凝然絕不會移情别戀。
她倒是感覺是自家兒子有些莫名其妙找茬。
“沒有。”顧長淵沒有撒謊,他并不是因為吃醋才和葉凝然大吵大鬧。
吃醋隻存在于戀人之間,而他們兩個是夫妻不假,但實在算不上是戀人。
“她沒有犯下七出之條,你不能休了她。”抛開葉凝然母族在京城的地位不談,就算是尋常人家的女子,也沒有被夫家貿然休了的道理。
男子想要休妻,必須按照律法。
顧老夫人方才若是沒能及時攔住顧長淵,真讓他把休書給了葉凝然,先不說侯府會不會難為他,朝廷中的這些言官們會先參他一本。
顧長淵深呼吸了幾口氣,他冷靜下來,也意識到自己沖動了。
他明明不是一個易暴易怒的人,可能是藥物的後遺作用。
想到這裡,他意識到還沒和母親算過這筆賬。
“母親,我還沒問過你下的藥是從哪裡來的?”
“城東有個小商販,專門……賣……”顧老夫人支支吾吾地說,她是聽了别人的介紹,買了一包,誰知道藥物的副作用這麼大,早知如此,肯定不會拿親兒子的性命去賭。
這一次别說沒有抱到孫子,差點連兒子都賠上了。
“下不為例。”
“絕無下次。”顧老夫人伸出三根手指,一副發誓的樣子。
顧老夫人補充了一句:“你歇會兒去看看你媳婦兒,千萬别讓她把你要休妻的消息捅出去。”
……
顧長淵把顧老夫人說的話聽了進去,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便叫馬夫套好馬車在門口候着。
聽到顧長淵說要帶她一起去寺廟感到莫名其妙。
“去寺廟幹什麼?”
葉凝然很不滿,昨天對她随意誣陷大發脾氣的人,今日一大早又來叨擾她的清夢。
顧長淵的嘴吐出兩個輕飄飄的字:“還願。”
葉凝然滿臉問号,還什麼願:“????”
“我聽府裡的下人說了,我昏迷時你特意去城外的白虎寺,為我祈福,求我能早日醒來。”
“如今我醒了,自然需要去還願。”
葉凝然忘記這茬了。
她不想去白虎寺,可又不能直接說她沒去,畢竟她和林子昂偷偷見面的事不可能說出來。
葉凝然不情不願的被拽上了馬車。
顧長淵也坐馬車,他騎馬的技術很好,可惜如今還傷着不宜騎馬,防止傷口破裂。
馬車裡的空間不小,葉凝然和顧長淵并排而坐去稍顯擁擠,顧長淵一個成年男性的體格在那裡擺着,葉凝然不想和他有任何肢體接觸,就要盡力蜷縮起自己的身體。
葉凝然把自己的身體盡量縮小,臉也扭過去,不願意多看顧長淵一眼。
馬車搖搖晃晃,速度不快不慢,葉凝然合上眼睛很快睡着。
她實在太累了。昨日回梧桐院後,想倒頭就睡,但還有事情未完成,隻能強忍着困意寫信。
在信中,他簡單介紹了蕭山的信息,希望林子昂既不了解并暗中為他和汐雲公主牽線搭橋。
先送出去,她才放心躺下,原本想睡到自然醒,結果被薅來坐馬車。
坐在馬車上,就算馬夫的技術再好,也比不得在床上睡覺舒服。
城内都是用石頭鋪好的路,馬車行進平穩,出了城就變得坑坑窪窪的,什麼樣的道路都有,還有各種各樣的石子,車輪壓到石子和坑窪的地方就會來回晃蕩。
馬車一個劇烈的晃動,葉凝然重心不穩,身體向顧長淵的方向栽倒。
葉凝然猛然驚醒,立刻調整坐姿,她可不想一會兒顧長淵說她是在故意勾引。
葉凝然坐直身子道:“馬車太颠了。”
“嗯。”
顧長淵一張死魚臉,看不出任何表情。
葉凝然默默翻了一個白眼。
她不認為顧長淵這次帶他出來,真的是為了還願,肯定是想為昨天的事找補。
她心裡不滿,但也沒打算把事情鬧僵,在顧長淵擊敗敵國,保家衛國之前她不打算與之分開。
棋子要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或者握在自己的手中,才最有把握。
接下來的路程,依舊颠簸,葉凝然閉目養神,完全睡不着,好不容易挨到了白馬寺,還要還願。
還願無非就是拜佛上香,小月幫葉凝然取了三炷香,葉凝然夫妻二人跪在蒲團之上,向佛祖表達謝意。
葉凝然沒忍住,打了一個哈欠,好在沒什麼聲音,顧長淵閉着眼睛未曾察覺。
葉凝然聽到旁邊一點聲音也沒有,忍不住的睜開一點眼皮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