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凝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慢悠悠的跟周婆子讨茶喝。
周婆子像是沒睡醒一般,哈欠連天,一臉倦容。
周婆子是故老夫人的同鄉,後來嫁到了隔壁村,多年沒有聯系,直至顧長淵當了将軍飛黃騰達,招收家仆,周婆子背着個小包裹來投奔。
顧老夫人念些舊情,又覺得兩人有話可聊,索性将她留在了身邊。
周婆子仗着和顧老夫人有些舊交,在府裡耀武揚威,對待别的下人,非打即罵,把自己當成半個主子。
葉凝然端起茶卻不喝,而是仔細觀察茶盞,然後癟嘴,将茶盞重重摔到桌上,茶水溢出燙傷了周婆子。
周婆子被燙的手一縮,龇牙咧嘴。
“從哪裡買的幾個破茶盞,也敢擺在老夫人的屋裡?”
“我記得先前陛下賞賜過将軍一套翠玉制成的茶盞,去拿出來給老夫人換上。”
周婆子一邊吹着自己的手,一邊道:“那套玉茶盞是将軍的賞賜,我得先去問過将軍。”
葉凝然挑眉:“将軍一向孝順,怎麼你認為将軍會舍不得一套翠玉茶盞嗎?”
周婆子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她這人壞心眼,全部寫在臉上,縱使十分不滿,找不出什麼别的說辭,無法推辭,隻得去庫房裡将翠玉茶盞悉數取了來。
就在周婆子進屋時,一腳踩在了地上的茶水滑倒,一套翠玉盞子連帶木盒全部飛到半空中,噼裡啪啦地接連打碎。
連續的玉碎聲吵醒了顧老夫人,顧老夫人朦胧着眼,一看到地上的茶盞,心痛到直接趴到地上撿碎片。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她一手拿着一塊兒碎片,雙手顫抖,雙眼圓瞪。
“哎呀,怎麼回事?”葉凝然端着一碟糕點從外面走來,站在不遠處,看着一地狼藉。
“這可是皇帝陛下禦賜的盞,弄壞了掉腦袋的。”
周婆子早就被吓得魂都飛了,一個勁兒的說着饒命。
顧老夫人發了瘋一般地捶打周婆子。
周婆子被拳頭暴擊又不敢還手,往桌子底下爬。
“來人把她拖出去。”葉凝然見事情鬧得差不多了,喊了兩個家丁,把周婆子拖出去,捆起來了。
“這可如何是好呀?”顧老夫人看着一地的碎片,心痛不已,還試圖将碎片重新拼起來。
“婆母不必驚慌,陛下一向對小輩頗有疼寵,他日進宮,兒媳會向陛下說明事情,不會連累将軍與婆母。”
“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趕緊說。”顧老夫人十分急躁的拽住葉凝然的兩隻胳膊。
“隻不過這罪魁禍首是不能呆在将軍府裡了。”
“轟出去,将人轟出去。”
此時此刻,顧老夫人沒有一點顧及同鄉之情,幹淨利落地将自己撇了幹淨。
周婆子被趕出了府。
葉凝然心中很是暢快,中午足足吃了兩碗飯。
小月有些不明所以的問:“夫人又何必因為一個壞婆子搭上一套價值連城的茶盞,您是夫人,想讓誰走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地上的茶水是他們主仆二人出門前特意灑出來的,小月不明白葉凝然想幹什麼聽話的将茶水灑出了好大一片,又将外屋唯一一扇窗子關閉,減少陽光遮蔽視線。
小月不明白,如此大費周章,隻為趕一個婆子出府。
葉凝然心情愉悅,又往嘴裡塞了一筷子紅燒肉。
“你不懂,發賣其他人好說,但這個周婆子一直都和老夫人臭味相投,兩人狼狽為奸,我若說要趕她走,老夫人一定會狗急跳牆,狠狠咬上我一口,事情變得麻煩。”
“如今是她自己将人轟出去,就算将來反應過來,也尋不着我的過錯。”
“更何況我想要的也不止是将周婆子趕出将軍。”
有人走自然就會有空缺,春婆婆很快補上了周婆子的空缺,陪在顧老夫人身邊。
一開始,顧老夫人知道春婆婆是葉凝然的陪嫁,有些嫌棄,後來聽說春婆婆伺候過公主太後,在宮裡面很是有些體面,态度大轉彎。
服侍過太後的人,再來服侍她,這是何等的榮耀啊。
春婆婆就這樣頂替了周婆子的位置,在牡丹苑做事。
她做事得體,為人穩重勤快,很快取得了顧老夫人的喜歡。
顧老夫人每天享受宮廷級服務很開心,葉凝然也很開心,她的眼線成功安插。
一日,葉凝然在屋裡侍弄花草,春婆婆送來消息。
顧長淵偷拿鑰匙還給葉凝然的事情被顧老夫人知道了,顧老夫人正在書房和顧長淵鬧得不可開交。
葉凝然聽後沒有任何表示,繼續給桌子上的幾盆綠植澆水施肥。
小月問:“夫人,您不去瞧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