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小皇子在說出第三個要求時,并沒有順帶着将前兩種狀态給禁止了,所以嚴格來說,祁絲炎對昕音提出的那三種形态轉換要求其實是可以共存的。
此時的昕音不僅能維持那個穿了衣服的小少年狀态,還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變成一開始的小橘貓和男童。
像這種心情不好的時候,昕音就喜歡變成貓的樣子,看哪個宮人不順眼就上去撓兩爪子。
橫豎宮人都知道他是老國君最寵愛的小皇子養的貓,根本沒人敢跟一隻貓還手。
然而今天昕音跑在路上,卻被人給突兀地踢了一腳。
昕音本就因為和小皇子之間的那點不愉快而心情不爽,此時被人給莫名其妙地踢了一腳,卻根本沒來得及顧上生氣,隻是定定看向宮中行色匆匆的宮人們。
他擡起頭,聽見皇宮鐘樓上那隻幾十年都難得響一聲的巨鐘突然響了十三下。
“嗡嗡”的鐘聲似乎帶着某種不詳的意味,随着宮人們的腳步聲,給每個人的心中都帶去了一抹陰影。
喪鐘響。
金玉王朝的老國君,駕崩了。
而此時的昕音,已經擺脫了高塔的限制,整整十年。
小橘貓轉過頭,看到了那一身缟素,匆匆朝他走來的少年。
昕音突然驚覺,當年那個将他帶出高塔的小屁孩,不知不覺竟然已經長得這樣高大了,隻是五官間,還能隐約看出些曾經那個小奶團子的端倪來。
金玉王朝萬衆寵愛的小皇子在這一刻之後,将不再是一個能夠躲在父皇的庇護下肆意撒嬌的任性少年。
他的肩上,需要扛起的可不再僅僅是他這一隻小貓而已。
還有整個王朝的責任。
祁絲炎歎了口氣,将猶處于呆愣之中的小橘貓拎到自己懷裡:“你怎麼不聽我解釋就跑這麼遠,人多腳雜的,你又這副模樣,萬一被人給踢到了踩傷了怎麼辦?”
已經被人踢了一腳的昕音:......
這小皇子怕不是有什麼神算的血脈在身上吧?
“金玉王朝的子民,是我需要守護的。”小皇子揉了揉貓腦袋,眼神逐漸堅定了起來,“但你的快樂與自由也是我想要守護的。抱歉,我暫時還做不到能無視他們的苦難。但是請你相信,我會在你得到自由之後,盡我所能的守護他們。在那之前,無論是什麼時候,你隻要說一句,你不想再繼續庇護王朝了,我随時都會傾盡所能地幫你自由....我,永遠會站在你這一邊。”
昕音覺得自己簡直快要起雞皮疙瘩了,但心中的那點别捏卻使得昕音死活不肯承認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白色的帶子飄到了昕音嘴邊,昕音隻覺得癢癢的,有些想咬。
“算了吧,既然我承諾過要護你一世,那就會護下去,再多護個王朝也沒多難。”昕音強自克制住了此時身為貓想要咬小皇子一口的本能,隻是又裝出了一副神神叨叨的樣子,将話說得特别高深莫測,“反正你們這種凡人都是短命鬼,區區幾十年,對本座而言,隻是動動手指頭的事。”
昕音一旦開始鬼扯,就會将自稱換成本座。
這麼多年下來,祁絲炎早就搞清楚了昕音那套在高深莫測皮套下的無賴本質,聞言隻是揉了揉小橘貓毛絨絨的小腦袋。
這次,昕音終于如願地咬了小皇子一口:“便宜占夠了沒?别以為我變成了這副模樣你就真能把我當貓揉捏了!趕緊找個沒人的地方,老子要變回人了!”
按照遺诏,祁絲炎成了瑞親王,當朝太子祁絲竹,則順理成章的繼承了王位。
因為金玉王朝的富庶,幾乎每一年都會有外敵來犯,但每一年,都會敗在金玉王朝那支擁有神兵的軍隊手中。
這支隻軍隊的力量之神奇非比尋常,皇室自然不敢假手他人,于是便落到了瑞親王手中。
可瑞親王在得到這隻軍隊之後,卻一反常态地讓士兵們放下了那些神兵利器,讓他們逐漸習慣用普通的兵器進行攻擊。
普通兵器用起來自然不及那些神兵利器用起來襯手。
一開始,軍隊之中對瑞親王的做法還頗有微詞,但是接連幾年,看到瑞親王比普通士兵還要勤勉的作息,也就說不出别的了。
隻是偶爾有人會生出些疑惑來,也會問瑞親王,既然金玉王朝有了一支這樣的軍隊,你又何須如此拼命,每日耗費大半的時間在校場上操練呢?
祁絲炎卻隻是搖頭。
“一個國家,是無法隻依靠那些虛無缥缈的神力而生存下去的。”
“怎麼會是虛無缥缈呢?”與祁絲炎早已親如兄弟的副将大笑着,“我們王朝可是有守護神庇佑的,是貨真價實的神,何必杞人憂天呢。”
王朝中的所有子民,都過于迷信守護神的效用了。
祁絲炎臉上雖然依舊笑着,心中的焦躁卻從未停息過。
于是,除了自己負責的軍隊外,他偶爾會拜托一些朝臣給祁絲竹一些建議。
祁絲炎做事向來會經過反複思慮。他自己身為親王,對朝中那些比較敏感的事物,自然是需要避嫌的,所以,他隻是将這些想法詳細地與朝中一些不信守護神存在的老臣們說了。
這些建議成了奏折,從各個方面分析了王朝在特殊情況下的各種應對方案,有關于突發災害時應該如何應對的,也有農業經濟軍事等方面,言辭懇切,分析合理。
祁絲竹一開始看個一封兩封,還覺得新奇有趣,可是看多了,卻總覺得心中冒火。
這是哪來的被迫害妄想症?
王朝到底有沒有守護神,還有誰比他這個當今聖上更清楚的嗎?
祁絲竹心氣不順,一想到他那個弟弟,就更覺得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