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承研的睡衣也是松松垮垮,扣子解了兩顆,靠在床頭,無聲地注視着林嘉鹿把牛奶喝完。
目光如蛇信,絲絲吐過林嘉鹿滾動的喉結。
林嘉鹿從沒被人這麼仔仔細細盯着喝過晚安奶,一時喝得急了,被沒來得及咽下的牛奶嗆得直咳嗽。
我到底為什麼要心虛啊!
林嘉鹿咳得難受,在心裡偷偷罵孫承研:可惡的保研哥,長那麼可怕幹什麼!
咳嗽聲中,林嘉鹿聽見孫承研無奈地歎了口氣,用那雙熟悉的、冷冰冰的手,輕輕拍打着林嘉鹿的背。
因為垂首咳嗽,發尾散開而露出的後脖頸上,被某個人落下了一串暧昧的粉紅印記,如同嚣張的宣告。
真刺眼。
“緊張什麼呢,”他的聲音也是輕輕的,“我又不會對你怎麼樣。”
林嘉鹿好不容易停下咳嗽,聽見此話,如獲至寶,眼圈還是紅的,就擡起頭,迫不及待道:“你保證。”
走入蛇口卻不自知的小鹿,主動迎天敵進門,還在詢問蛇可不可以不吃他。
真是天真得可愛,讓孫承研幾乎有些不忍心欺騙他。
所以孫承研沒有再說謊,隻閉上了嘴,沒有回應林嘉鹿的話。
看得林嘉鹿心涼了半截。
救、救命啊!
孫承研接過林嘉鹿手中的牛奶杯,兩人手指相碰的地方,明顯感覺到林嘉鹿手上輕微的顫抖。杯子底部落在床頭櫃上,“咔哒”一聲,伴随着孫承研再次開口的話語。
“對不起,我不保證。”他說,“剛才是騙你的。”
林嘉鹿熄火了,嘴唇張了合,合了張,阿巴阿巴,像條缺水的魚:“你、你,孫承研,你要幹什麼?”
孫承研拍拍身邊的床,讓林嘉鹿坐過來說。
林嘉鹿撐着床沿與他對峙半晌,最終還是爬了過去。
七個葫蘆娃兄弟裡,林嘉鹿能跟其他人作威作福,卻老是被孫承研管。隻能說,學神加黑老大的雙重buff實在很有威懾力,别說林嘉鹿自己,就說跟他告白的那幾個,不也是選的孫承研來當代表嗎。
所以不怪他軟啊!
孫承研幫他蓋好被子,也給自己掖了掖:“文和韻跟你裝可憐了?”
林嘉鹿躺在被窩裡,聞到孫承研身上沐浴露的清香。他動動鼻子,将臉往下藏了一藏:“嗯……還好吧……其實我們沒做什麼來着。”
味道倒不像黑老大會用的。
“他真想做什麼,你還逃得掉?”
林嘉鹿在被子底下捏了捏自己的胳膊,默默在心裡肯定:确實。
孫承研說:“高漸書、文和韻都已經不是高中時候的他們了。八年過去,他們見過的人、遇到過的事比起你我隻多不少。小鹿,不管他們在你面前有多可憐,都不要信。”
林嘉鹿眨眨眼:“保研哥,你是在給情敵上眼藥?”
孫承研微微笑道:“我相信小鹿早就能看出來,隻是我自己感到不安罷了。”
林嘉鹿見孫承研沒有上來就找他麻煩,作死的勁兒又上來了。他扒開遮住臉的被子,翻了個身去看孫承研的表情:“不安?你跟文和韻不是下午還在合作共赢嗎?我還以為你們配合得這麼好,是都不在意對方了呢。”
“配合?”孫承研低下頭,冰涼的手指擡起林嘉鹿的臉,“小鹿,你好像搞錯了什麼,我從來沒有配合過他。”
他慢條斯理地将手伸下去,掌住林嘉鹿暴露在空氣中的後頸,手指摩挲着那道鮮明的吻痕:“沒有人能大方地與别人分享自己喜歡的人,哪怕是和最好的兄弟。”
林嘉鹿自己看不見後頸的痕迹,卻在孫承研的動作裡察覺他心情的不爽,随即意識到:文和韻在他脖子上可能還不止留了一處痕迹。
……完了,今夜脖子不保。
後頸被摸得癢癢的,林嘉鹿縮了下脖子,正好用下巴夾住孫承研的手,于是賣乖地朝他笑,試圖拯救一下自己:“對對,保研哥說得對,這個話題很有深度,很晚了,我們明天再繼……”
話到一半,眼前突兀地被蒙上一片黑。
孫承研寬大的手掌蓋在林嘉鹿眼睛上,捂住林嘉鹿那雙惹人憐愛的眼睛和所有未出口的小聰明。
睫毛在手心裡顫個不停,眼球在眼皮底下不安地轉動,呼吸變急促了,他猜到了嗎,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孫承研的氣息近了,隔着手掌的厚度,呼吸打在林嘉鹿嘴唇上,很穩定,一點不慌張。
他說:“噓,小鹿,文和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