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漸書拿過林嘉鹿手機,挑釁般勾起嘴角:“不聊就不聊吧,我跟小鹿聊二人世界去了。”
他朝一格格鏡頭内臉色精彩的各位做了個口型:拜拜,情敵們。
随後“嘟”一聲,切了通話,把手機還給林嘉鹿。
高漸書活動了下手腕,起身:“手底下人都走了,我們也别留在公司了,陪我加班無聊得很。走,小鹿,帶你去玩點G市有意思的東西。”
林嘉鹿把手機揣回口袋:“高老闆要帶我旅遊?”
他興緻勃勃:“那我就把日程安排都交給高導了。”
高漸書穿外套的手一頓,帶着林嘉鹿走進電梯。
林嘉鹿沒對“二人世界”四個字提出反對,也許很大原因是他直男腦發作,覺得說說又不會少塊肉。但僅僅這一點,就讓高漸書一整天的心情,都因為它而變得極雀躍。
五十層高的電梯逐漸下降,群山在遠處,向他們發出無盡呼喚。
高漸書回過頭,看林嘉鹿等待他回答的雙眼,背對着群山,決心更進一步。
他對林嘉鹿笑了起來:“親愛的,你會不虛此行。”
林嘉鹿忽然感覺耳邊傳來心髒跳動的聲音。
咚咚,咚咚。
他抿了抿唇,再次低下頭。
接下來的日子,高漸書沒再說過那個稱呼,但他做到了讓林嘉鹿絕對能感到“不虛此行”四個字的行動。
他帶林嘉鹿去沖沙、露營。星空下的沙漠很冷,林嘉鹿和高漸書一人一條被子,坐在營地門口,和一隊隊同樣不信邪的驢友一起,凍到牙關發抖,也不肯低下注視璀璨星河的高貴頭顱。
雲霧星河流動,有放得開的草原大哥,唱起家鄉歌曲,嗓子嘹亮,營地裡的大家一個接一個加入這場即興合唱。林嘉鹿也跟着輕輕哼,哼到最後,自己也不知道在唱什麼旋律。
一曲終了,“星空合唱團”的諸位開懷大笑,他也不好意思地把臉埋在被子裡笑。高漸書就坐在林嘉鹿身邊,與他肩并着肩,将酒斟滿,與互不認識的朋友隔空幹杯。
他帶林嘉鹿去看G市最美的山與水。天氣晴朗的時候,鹽湖像天空之境,林嘉鹿站在湖水中央,身心沉浸,拍的照片塞滿内存卡,一天七八條朋友圈,看得群裡大家是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林嘉鹿在每張照片裡都笑得很開心,那樣的快樂真實而富有感染力,好像不隻是因為看到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他們嫉妒能帶林嘉鹿遊山玩水的高漸書,卻真心希望他能讓林嘉鹿這樣忘卻煩惱,好好玩一場。
他帶林嘉鹿拜訪自己在G市的朋友。有少數民族的友人住在鄉下,冬日裡大片大片荒蕪的玉米地廣闊無垠,房子周邊堆着高高的玉米棒子,小山一樣溢出,陽光一照,金黃更勝金币。
友人性格大大咧咧,将牛羊交給高漸書和林嘉鹿,隻叫了家中親人的牧羊犬與他們一起。林嘉鹿手握鞭子與小鏟,不知所措地被狗拱着小腿往前走,羊群看也不看他,在山坡自顧自吃草。高漸書背着竹筐,嘴裡學電影主角叼根草,坐在幹枯的大樹下看林嘉鹿漫無目的亂晃。
林嘉鹿被拱到他跟前,狗狗跑走了。
他看着他“撲哧”一聲笑,他也笑,向林嘉鹿攤開手掌心,一根幹淨的草葉在手心中間。
高漸書:“要不要?”
于是兩人一同叼着草,靠着樹在山坡吹獵獵北風,雙雙吸着鼻子回高漸書朋友家,被朋友一條大毛毯迎頭罩上,摸着大狗的頭,笑他們:城裡呆久了,原來還不如小狗聰明。
在朋友粗糙的掌下,大狗也變成了小狗。
他們去了許多許多地方,每一日醒來,都像一場全新的冒險。
林嘉鹿想玩,高漸書就讓他玩。即便他突發奇想,要參與原住民的篝火晚會,要開着摩托穿越沙地,要在零下二十度的夜晚吃火鍋喝啤酒……高漸書也無不同意。
這會兒已經沒有人想起,高漸書帶林嘉鹿回G市的理由是什麼了。
林嘉鹿自己都快忘了。
直到大年初七這一日。
春節假期最後一天。
高漸書帶他去了戈壁灘,他們坐在高高的沙丘上,群山之間,遠眺茫茫曠野。
手機開着群通話。
束星洲冷不丁問:“小鹿,春節都要結束了,你還不回S市嗎?”
林嘉鹿躺在地上看天空:“春節結束了寒假又沒結束,不過應該也快了。束星洲、靳元淙,你們要回去了?”
“我一直在A國……”晏嬴光幽怨地小聲訴苦。
靳元淙說:“我放到四月,但按照上次跟導師說好的,應該三月中旬走。”
束星洲:“我二月底就要回去了,小鹿,下次可以來O國玩嗎?我想讓你聽聽我在學校的音樂會專場。”
“高漸書最近不忙嗎?”文和韻問。可憐的文總初五就回了Z市,在公司加班。他的辦公室與高漸書完全不同,玉石瓷器陳列,進去跟進了博物館似的。
文和韻坐在太師椅上,把玩着手中葫蘆型的玉器件,起光的翠色摩挲于指腹之下。
他狀似不經意道:“過年的時候,我爸和高叔、晏叔一起吃飯,高叔不是說高漸書想把公司遷到B國,之前一直往國外跑,就是去選址。最近定址,投标書都下去了,準備流程走完就移民,不再回C國了。”
“高漸書,新公司,也歡迎我們去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