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處理過程中,妹妹忽然張口說起她和哥哥的舊事,哥哥也奉陪到底與她一問一答。
你暗感驚詫,但也無從打斷,隻能一邊進行着手上動作,一邊左耳進右耳出。
雇主兼患者的表達欲是需要被滿足的,你想。
他們很可能在來前就起了争執,現在說不定隻是……不,打住。
你安靜地垂眼處理着女孩手上的刮痕。
男人說道:“我們來之前正在吵架,她突然掉進河裡去了,擦到了岸上的石頭。”
他很顯然對人的表情變化有着非同一般的感知力,察覺到你的揣測,自顧自出聲。
妹妹嗤笑,别過頭,身上搭着哥哥的西裝。
你微笑點頭表示了解,說道:“那邊桌子上有紙,可以擦擦。”
不管怎樣他們身上的水總是要處理的,不然這雙雙掉進河的兄妹第二天都會感冒。
你瞥瞥妹妹身上的幹西裝,包紮完畢,形式上問一句:“要在我這裡洗個澡嗎?”
“不了。”兩兄妹異口同聲。
“那就回家洗吧,注意保暖,不要感冒,傷口不要碰水。”
走出醫生家,妹妹忽然站住了,說道:“你竟然說我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哥哥:……
他表情冷淡:“有什麼不好嗎?”
“要是醫生機靈一點、我狠一點,我可以說你故意殺人,我會報警。”
“……”
他終于正眼看她,語氣平靜,帶着點諷刺:“殺了人再自己跳下去自殺?行,你報吧,我不攔。”
他比她更快一步坐上車去,發動引擎。妹妹披着外套,在外站着,身形溶進冷冷的夜色裡。
車燈亮。
“不坐?”男人的聲音從車内傳來,有些不耐。
“坐。”她說,揚起下巴開了車門,“周彌若你欠我的。”
他一腳油門開出去,後視鏡裡見她并沒有坐穩,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我從來就沒有欠你什麼,周晶。”
身後醫生的家越來越遠,幻彩霓虹燈光從窗外折射進窗内,久久漫長的沉默。
一直以來他們都好像照鏡,從她的身上他看出他的惡意,從他的身上她看出她的惡意,彼此傷害、密不可分,糾纏着如同鏡裡的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