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八字輕,陰氣重的人極易招惹到什麼不該招惹的東西。
餘瑤咬着牙,飛快往樓底下跑,腳步聲“噔噔噔”的很急促,卻沒有驚動到樓層裡任何一個人,這整個樓道都安靜得近乎詭異,也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她邊跑的同時還不忘在心底痛罵:跑跑跑!鬼這種玩意兒簡直了!
不招它不惹它,不收它也不淨化它,想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偏偏它就要像聞着腥的貓,锲而不舍前仆後繼地找來,讓她幾乎每幾天就要來上一次八百米賽跑,還是生死時速。
她心底的火氣“噌噌噌”往上漲,越想越氣越想越氣,腳下速度也不慢,三步并作兩步,兩步減成一步,明明台階還剩三四級,也敢就這樣眼也不眨地伸長腿一步登天,也不擔心絆一跤。
廢話!再慢一點那隻鬼就要追上來了好嗎!命重要還是穩妥重要?!
身後刮過來的陰風冷厲得像刀,刮擦得背上起一層又一層的汗水和戰栗,很快餘瑤就後背濕透,接着就是沁骨的涼意侵襲周身。
雖說她自己就像個常年制着冷的空調,但那涼意比她的體溫還要低上百倍。
餘瑤臉色一沉,顧不得腳下步子匆促往下一矮,幾乎下一秒,頭皮就一炸,身上汗毛盡豎。
躲過一擊,她全身上下都在發自本能地後怕恐懼,叫嚣着要盡快逃離逃離逃離,她卻違背本能,喘着氣抖着手将緊握着的救命符紙往後一甩,接着身形猛地一彈,竟然就這樣沖下了樓道。
還差一點,還差半層樓。
半層樓下近在咫尺的走廊裡開着燈,白蒙蒙的光照進來,在地上鋪下了一層溫柔得可救人命的光亮,觸手可及。
餘瑤喜極而泣,雪中送炭啊雪中送炭,救命稻草啊救命稻草,她有……救了?
急踩着的腳下忽的一空,心内咯噔一下,再滅頂似的地一涼,天旋地轉間腦子甚至木然沒有反應,隻有碩大而慘烈的幾個字眼掙紮着将要脫口而出:
我——去!!!!!
她重重一跤摔下了樓,摔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腳踝那兒一抽一抽的疼痛,手撐在冰涼的地闆上起不了身。
就差特麼的臨門一腳!!!她咬牙,眼看着幾十厘米開外的光亮迅速消失,面色幾近扭曲。
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
跑跑跑跑跑跑跑跑跑跑跑跑跑跑!!
腦子裡示警的聲音尖利得幾乎刺破耳膜、沖破天際,她忍着痛迅速爬起來,拼了命去夠樓道燈的開關。
打開它打開它打開它打開它打開它打開它打開它打開它!
但那陰風瞬間就近了,空氣裡甚至有了那鬼物身上特有的潮濕粘膩的腥氣,濃郁得令人作嘔。
距離、距離……
餘瑤探出去的手再難前進半分,動作肉眼可見的僵滞。
很近了,太近了,非同尋常的近,從未有過的近,幾乎貼在一起,幾乎覆在她身上。
它哪兒也不去,什麼也不管,什麼都不理,目标明确得吓人,餓虎撲食般直沖她後心!
她手腳冰涼如同死人。
明明就差一點點,就一點點!
對陰物的行動有着非同一般的直覺,也受陰物接近的影響頗大的餘瑤手腳僵硬,渾身力氣在一瞬間被抽空,呆站着就像塊木頭。
她咬着牙狠狠瞪着那開關,心中髒話直線飙高:這該死的、天刀殺的、倒黴催的、讨厭得要死的極陰體質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行,八字太輕,就算一時鎮住了,後面也還是會惹到東西。”
她恨得一張臉都接近猙獰。
還有這該死的、一點都不科學的、十分唯心和靈異的、喪心病狂的世界!下輩子她一定……!!!
“同學?”
男生轉過拐角要上樓,蓦地見到這麼一張扭曲至極的臉,吓得往後退了一步。
陰冷的感覺就在這一聲驚吓的問話後像潮水一樣退去,宛若火見了水、老鼠見了貓,餘瑤支撐不住,腿一軟險險跪在地上。
男生眼疾手快,又十分好心,扶了她一把。
兩人的手相交握,拉在一起。
死裡逃生、冷汗不止的餘瑤眼前發黑,等握緊了手裡溫暖幹燥、不屬于女生的稍顯寬厚的手掌時才猛地反應過來,将手一松。
四周濃黑的黑暗已經退去,先前她摔倒時忽然被遮蓋住的溫柔得要死的光亮也重新踩在她的腳下,甚至因為這男生剛剛的問話,樓道内聲控燈也亮了起來。
她現在所處的地方,是真真切切的人間、陽世。
“……同學?你沒事吧?”
這個女生渾渾噩噩的。
男生小心地再次詢問,怕她再次摔倒,被她松開了手後也沒有把手收回,隻虛虛托着。
餘瑤扯開個笑容:“沒、沒事,不小心扭了一下腳,抱歉,吓到你了。”
男生視線一落,确實,她的右腳虛虛點地,不能着力的樣子。
他好心問:“那需要我送同學你去醫務室嗎?”
“不用,謝謝。”餘瑤這回笑得情真意切多了,送醫務室那倒不用,跌打損傷膏什麼的,她一向常備。
收斂了多餘的神色她問:“隻是可以麻煩你送我回宿舍嗎?”
有個男生在,那隻鬼就會忌憚許多。
“竟然是個男生送你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