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宛瑩道:“沒想到你會邀請我。”
盧宛清神色淡淡:“畢竟是大姐的相親,我們也要識趣一點,給他們一些獨處的空間。”
腳步一錯旋轉開時,她看見盧宛秀終于接受了黎祥宜的邀請,走入舞池。
她心中微松,不由慶幸自己來前曾教過盧宛秀舞步,不然她不會得到這樣好的機會進行喘息。
盧宛清心頭亂得厲害,又好像明白一切都已塵埃落定一般,除了盧宛秀在聚會上沉默得過分,不像主角,她自己也沉默得過分,超出了作為最小的妹妹所應沉默的範圍。
盧宛瑩一直盯着她,眼見她沉默不語,臉上忽然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嘲諷神色:“你喜歡他?”
“誰?”盧宛清問,過後沒情沒調地稱贊,“二姐你的舞步學得很好。”
比她的一些女友還要好,踩到她腳的次數比她意料中的少得多,幾乎是零,帶起來也輕易。
她上的新學堂還會教西洋舞步嗎?盧宛清心中暗詫。
盧宛瑩敏銳地察覺到這點,轉瞬挂起輕蔑的笑容,語氣尖利地說:“承蒙誇贊,我親愛的小姐!你太小看我了!”
幾乎怒氣沖沖。
盧宛清抿唇,自覺理虧,也隻當沒留意到她話裡明裡暗裡的諷刺。
兩個人在舞池中跟着旋律搖擺,戴着親善和睦的假面,受着驚奇裡帶着善意的注視,不知怎的,竟然還有人專門為她們騰出空間,讓她們盡情施展。
他們根本不了解她們姐妹。
盧宛清暗感訝然,下意識擺出微笑的态度時,盧宛瑩仍在氣怒,毫不留情戳穿她道:“天天假模假樣你是不會累嗎?”
盧宛清的笑容差點就破碎了,一顆心不可遏制地冷下去,聲調也跟着變得寒涼:“二姐,今天是大姐的好日子,我不想跟你吵。”
她忍着發火的欲望,從接到盧宛瑩的電話時就埋藏在她心裡的怒意的種子,經過這些天的澆灌已經成長得蔚為可觀,她不願去直視這怒火,但盧宛瑩今天的一舉一動都在給她火上澆油。
她已經快忍不了了,竭力平複着呼吸。
盧宛瑩卻愈發尖酸刻薄起來,因為她自覺受到威脅:“大姐的好日子?哈,是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給她挑日子挑得不情不願?不過訂婚的男女婚前見個面,就這樣大費周章,又是挑衣服首飾,又是學跳舞舞步,生生拖了半個月,就怕秀姐不緊張!怎麼,事先勾搭好了那個姓黎的怕秀姐出來攪黃,故意……”
“夠了!”盧宛清忍無可忍,眼見盧宛瑩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快,她不得不提高聲音壓制她,“不要再說了!”
她提前而匆忙地結束了這支舞,鐵青着臉色往舞場外走去:“我累了,先回去了。”
走得毫不留戀,匆匆忙忙。
那邊察覺到兩人異狀、離門口更近的盧宛秀根本沒來得及叫住她。
黎祥宜匆匆帶着盧宛秀出了舞池,把她安置在一邊,又把因為盧宛清的離去而氣得夠嗆,站在原地沒動作的盧宛瑩哄回來。
過後他才低聲向坐在座位上頻頻往門首看的盧宛秀道:“我去看看嗎?”
盧宛秀點頭,雖窘迫氣急,但也沒辦法,攥着手:“好,麻煩你,黎……先生。”
他笑笑,安慰性地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追了出去,留下盧宛秀和沉着臉的盧宛瑩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