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風總覺着那帝王對他的寵愛來得奇怪又莫名。
隻是街上驚鴻一瞥,隻是夜間一小叙,他很清楚帝王喜愛與他交談,但對他的感情可是愛情他又不确定。
因為那帝王有些時看起來“情深義重”,有些時又看起來“薄情寡義”,還有些時看起來“無動于衷”。
總而言之,他覺着這帝王的性格難以捉摸,不可揣測。期許皇家的愛情本就荒唐,尤其他還從來便不曾期許。
他手中調試的動作很不經心,但實則自有章法,很快,這琴的音調便在他期望之内了。
信手一撥,琴音清而脆。
後擡首,便見繡春低着頭仍是站在那處。
“站那做什麼?”
她便無有其他事可做了麼?
繡春答道:“那些撥派來的宮人方才進殿前奴婢就已安排下去了。”
意思是他吩咐下去的事她已做完,現在是在等着他其他的吩咐?
他不由笑了笑,覺得這宮人委實老實。
他說:“若無事,可自行去外頭走走。”
繡春點頭應下。
雖則她不知曉,但實際上他對她已是分外熟悉,加之琴音已成,季風便有心情再與這宮人多談幾句。
“你明年可是能夠出宮了?”他問。
繡春一呆,她今年确已是十九了,而到了二十,宮人若無妃子要求,又自願留下,便會被放出宮去自行婚配。
可這主子又如何知曉?她從來便不曾說過。
她還是不會問,隻道:“回主子,正是。”
季風笑笑,淡淡說:“如此,早早出了宮去也好。”
這回她應當能夠出宮。
繡春的面色似是有些不解。
他瞧見了,卻也不欲多說,隻笑着再信手撥了撥手中琴弦,問她:“你可知我是如何進宮來的?”
他候了幾息,不曾聽得人回答,便擡了視線。
繡春支吾着開口:“是……是陛下請您,您才進來的。”
請。說得對,卻也不對。
他眼中有笑,如此看來,說這宮人完全不懂看人眼色也不盡然。
“你是這般想的?”他點頭,似是認可,又似是此時才明了了她真正的想法,再笑着追問,“那依你之見,我是因何被陛下請進,又因何得陛下寵遇,方才一進宮,便令陛下折了宮中大多數才人貴妃,乃至于皇後的臉面,來維護我呢?”
——
那、那當然是因為……
若當真從一位九五至尊的帝王的角度,選中一個人進宮,還是男子,抛卻身份和利益不提,也就僅有相貌、才情兩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