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青陽心中歎息,果然激将計這種東西隻在初回派得上用場,脾氣再直率的人,隻要不是腦子都壞了的傻瓜,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被同一種激将法激得暴怒,進而在戰鬥中失去應有的冷靜。
果然,蒙面女子接下來的話就證明了這一點:“當我是個傻瓜?中了一次激将計,你還想再得逞?”
蔺青陽讪讪一笑,迎面挑開對方抽空飛來的暗器,為上面透着狠意的力道暗暗叫苦。
激将計非但沒用,對方戰鬥得反而更加勇猛,這可怎麼是好?
等等,勇猛……他靈光一閃。
“我已經看透你的武學路數了。”蔺青陽自信一笑,“女俠,你若現在停止攻擊,放下武器,我還能念在你态度誠懇的份上,上禀南湘王殿下,饒你一命。”
蒙面女子噎了噎,似乎把這當做蔺青陽第三次投出來的激将法,滿含殺意地呵呵一笑,一雙短劍專挑對方周身大穴招呼過去。
見狀,蔺青陽遺憾歎息,他其實真心想與對方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死人口中是得不到情報的,畢竟——
“我說過,我已經看透你的路數了!”蔺青陽低喝,這一回,面對迅猛的短劍,他不再奮力抵擋,卻是迎身而上。
電光火石之間,蒙面女子驚詫地睜大眼睛,看着半空中飛舞的血色,以她這武學狂人的眼光看來,自己所出的這一劍絕不可能收獲如此大的成果。
頸邊的傷口還在往外滲着血,轉眼左臂又添了一道深可見骨的新傷,痛楚令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可此刻的蔺青陽卻笑得開懷。
怎麼不能笑得開懷呢?他分明已經看到勝利向他露出了美妙的曙光。
“你隻是擅長防守反擊,”蔺青陽笑得張揚,濺了血點的眉間滿是飛舞的意氣:“接下來,你便再也反擊不出一招。”
“怎麼樣,你信是不信?”
蒙面女子一驚,可時機已遲,蔺青陽從不多廢話,早在出言時,飄逸的長劍就已如漫天飛花般,攜着無聲的殺機席卷而來。
她強自定神,告訴自己,那隻是敵人擾亂心神的戰術,她的武學自戰場錘煉而來,面對千軍萬馬尚且不懼,怎麼可能在今時今日,被一個滿心花花腸子的少年看透了去?
隻需擡劍,她從不追求快,因為在戰場上,身為勇猛之軍的一份子,她隻需在無數敵軍的兵器下找到回擊的路數!慢有什麼幹系?再快的敵人,來到她的劍下也隻會在下一刻化為亡魂。
你确實是我所見過最快的敵人。迎着漫天劍痕,蒙面女子在心中嗤笑,這劍光多美,擺在她眼中卻橫豎都是無用的破綻。
來吧,下一次反擊就解決了你!
劍鋒已至,她的眼中已然現出最佳的反擊路線,沒錯,就是這裡,敵人毫無防備的動作,隻需一擊——
哎?
她擡起短劍,沿着腦中路線揮出的時機,就在下一個意識不到的瞬間被輕易擊垮,倉促間,她隻來得及護住要害。
如水的劍刃帶起星星點點的血漬,在她身上留下的傷口幾乎輕到可忽略不計,可蒙面女子卻駭得險些回不過神來。
怎麼會這樣?
蔺青陽仿佛掌控了一切,他不再有一分防守的準備,也不用再調動輕功躲避對方雷霆般的攻擊,與數年苦練一般無二,敵人就是他眼中會活動、會格擋的木樁。
一劍,一劍,又一劍,他說過的,不是麼?隻需受那一次傷,往後的每一劍,他都會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攻向敵人,直至勝利。
“你……這不可能!”蒙面女子崩潰大喊,每一次的防守,她始終能看到反擊的機會,可無論她多少次沿着無數次戰鬥鑄就的本能而行,結果都是無力抵抗住對方下一秒飛揚的劍刃。
那原先在她眼中快得令人可笑的劍刃,一轉身,成為用速度與時間在她身上不停落下傷口,一點一滴收割着勝利的無形之刀。
“這當然可能。”蔺青陽冷酷地說,“就在那一瞬間,我已經超越了你所能反擊的速度。”
再強的防守反擊也會有極限,蔺青陽在賭,賭那個極限會在他受傷的一瞬間,由他超越。
這是他能想到唯一能赢的機會,面對這樣善于防守反擊,堪稱無懈可擊的對手,隻有一個“快”的他别無他法。
蔺青陽始終都是個賭徒。
幸運的是,他每次都能赢,這一回也一樣。
“結束了。”